巴布罗斯打量着塞莉娅，惊叹道。

“塞莉娅不是鬼，塞莉娅是人。”

“就是这脑子有点问题。”

“塞莉娅脑袋没有问题，塞莉娅聪明没有头发。”

“说些什么鸟语……”

巴布罗斯缩回到桌子旁，然后看向我：“说吧，你们现在打算怎么办？米奥这家伙又不知道跑哪儿去黯然伤神了，估计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塞莉西娅曾借塞莉娅之口告诉我，让我带领大家走出黑暗，但是我还是有点不明白这件事。”

“嗯……走出黑暗……嘶——倒的确有种塞莉西娅的风格，那种要人猜才能懂的谜语气息，可偏偏瓦莱里乌斯和米奥就喜欢这种调调，说偏了说偏了，既然这样，带领我们走出黑暗，那就要找到什么是黑暗。”

“是单纯的黑暗，还是有更深的含义呢？”

我仔细思索着巴布罗斯的话，然后握拳捶掌：“你他妈这说了跟没说一样，隔着搁那儿是吧。”

“嘿嘿。”

可恶，这家伙怎么总是这么烦人。

“我倒是有个想法。”

关键时刻，兰斯洛特开口，我看向他。

“在大部分史书中，紫罗兰帝国最终以覆灭为结局，所以由此推得，这个‘黑暗’是否与此相关？毕竟我们是从紫罗兰骑士们的灰烬雕塑里进来的。”

“这倒是个不错的方向。”

我肯定地点头。

“但这样不会太宽泛吗？而且你们也说了，这只是个倒影，最有可能的也就只会重现这一小片区域的战斗，真要说拯救整个紫罗兰帝国……我看不可能。”

巴布罗斯摇着头。

“既然如此，那何不以扭转这次战役为目的呢？”

我想了想，开口说道。

既然我们无法改变整个结局，那改变这一个片段的结局呢？

如果这场战役注定失败，那我们就扭转乾坤；如果这场战役本应成功，那我们就减小牺牲。总之往最有利的方向走，这样总归是对以后紫罗兰帝国有所帮助吧？

“我觉得可以，但是就凭我们几个，怎么扭转战役？不要忘了，这可是数万人的战场，在无穷尽的基数面前，个人的能力将会被不断削弱，战场永远不是一个人的英雄主义，而是一群人的砥砺奋斗。”

巴布罗斯站起身，看向我们。

“我先去找米奥了，你们继续商量吧，如果有什么计划就告诉我，拜咯。”

说完，他走出营帐，留下我、兰斯洛特和一旁默默吃着干面包的塞莉娅。

是啊……

这的确是一个问题。

我们该如何影响整个战场呢？

个人的力量的确微渺，唯有借用集体的力量和智慧才能达成目的。

但这势必要牵扯到各大势力的高层。

龙王、人王、以及精灵王，或许还有一些我没见过的种族领袖。

我没有把握说服他们全都来支持我们，更何况，在他们的认知中，我们的存亡或许并不重要。

而若不从高层入手，仅凭借我、兰斯洛特、塞莉娅，再加上巴布罗斯或者米奥，又能改变什么？

而且我们也不知道敌人的实力如何。

但单从那场抹除了半个大陆生命的浩劫来看，敌人的力量绝对不容低估。

啊……好烦啊，本大爷本来就不擅长动脑，脑浆子都快冒火花了。

想了想，我还是决定出去散散步。

或许多走走就有灵感了。

……

我独自漫步在营地里，看着又一队士兵披甲持戈，向着战场奔去。

没有叫兰斯洛特一起来。

毕竟他有他的事情，我也有我的事情。

我们不是彼此的附庸，都有着自己的想法和认知。

再说了，总感觉和兰斯洛特腻歪在一起有点不像话。

搞的本大爷好像离不开他一样。

除了这一点外，我还带着点自己的私心考量。

我穿过屏障，振翼飞到高山之上，俯瞰着大地。

远处炮火轰鸣，弥漫着浓厚无比的死亡气息。

就连天边都被硝烟染成层层的黑云，压抑沉重，而且似乎正在缓慢靠近。

很显然，局势不容乐观，哪怕是集结了几大种族的盟军，也无法阻挡深渊怪物那仿佛要吞噬一切的推进。

巴布罗斯说得对，只凭我们几个是无法改变这场战役的。

但是如果是更多人呢？

我看向自己的手。

【臭小子，你要记住，死灵法术本质上还是一种生命法术，它探讨的不是死亡的议题，而是生命的本质，理解了这个，你就理解了什么是生与死的区别。】

那个总是唠唠叨叨的糟老头的声音，仿佛穿透了时空的隔阂，又在耳边响起。

生命的本质……生与死的区别……

“浩克大人，你是想师傅了吗？”

一个柔和的声音在心底响起。

我抬起头，许久未见的小圣女冒了出来。

“我……我才没有想他呢……”我扭过头，说完，却又有些落寞，“只是觉得没了他那唠叨……稍微有些迷茫罢了。”

“为什么？”

小魅魔也跟着出来凑热闹。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种感觉，你们是不会懂的。”

“呜呜……浩克大人嫌弃我了……”

小魅魔哭着脸，绕着我打转。

“浩克大人……之前您父亲不是也说了嘛，做自己想做的事，不要忘记了初心。”

我有些诧异地看向小圣女。

“敢情之前你们一直在偷听啊？！”

“怎么可能啦！我们本质上就是你呀，是你思维的具象化，你怎么还跟你自己吵架呀。”

“……”

本大爷真的有这么贱？

分出来的思维一个比一个抽象。

“不要再纠结啦！振作起来，想想你的目的！”

说完，小圣女和小魅魔一并化为浮云消散，我摇了摇头。

看着那些英勇却又渺小的身影在前线挣扎、倒下。

我想起史书上关于那位“疯王”瓦莱里乌斯的记载：

【……率人族军团死战不退，最终陨落于深渊前线……】

或许就是这一场战役，或许不是。

尽管十分讨厌那个阴鸷孤傲的家伙，但……与麾下将士一同力战至死，确实比仓皇逃窜要来得壮烈。

然而，壮烈之后呢？依旧是失败，是历史的尘埃，是下一次轮回的开始。

还有数不清的深渊降临，数不尽的敌人出现。

但瓦莱里乌斯只有一个，巴布罗斯只有一个，米奥只有一个，那些不畏生死、砥砺前行的战士们也只有一个……

是啊。

如果常规的力量无法扭转乾坤，如果高层的意志难以撼动……

那么，就让我用自己的方式来介入！

不管是为了塞莉西娅的嘱托，还是为了这场倒影中的残酷战争，亦或是为了我们自己能活下去。

所以，这一次，就让亡者，来为生者争取一次胜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