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站在舢板栏杆旁,一同眺望着海的那边亮起灯的海湾。同样是璀璨非常的灯火,但是意义却不一样。
方圆神色怏怏地靠着栏杆,无比期望地向海岸伸出手。
只因
在海上飘荡的这几天实在是杀了太多的蝇营苟且之辈。
数量之多甚至让方圆形成了习惯,看见人就下意识地往脖子上抹,手指上还顺带长出带着攒劲毒药的血刃。
这一套小连招已经深深地刻到了方圆的骨子里,都快用吐了。
而影兽到是吃得膘肥体壮,甚至还挑起来。
太胖的不吃,太瘦的不吃,太壮的肌肉纤维多,塞牙,也不吃。
反正食物这几天充足的要命,吃一半扔一半都够它活到明年了,主打的就是一个精挑细选,铺张浪费。
总之一句话,方圆现在已经对船类的交通工具产生了PTSD,暗暗发誓,以后要是再走海路她就不姓方!
宫脇学长这招实在太狠了,方学妹真的快被恶心死了。
站在甲板边硬生生地等到拖轮接驳,带缆固定,等到工作人员放下登船梯之后,方圆推着宫脇桃子以百米赛跑的速度跳下腾跃号。
当双脚踏上坚实地面的那一刻,看着路边明亮的灯光,方圆才放下心来,长叹。
终于特么的到岸了。
此时正值夜晚,码头道路上停满了前来接船的车。国外游客或者东瀛本地人鱼贯一样从腾跃号上走到下船点,然后各自分开,坐上各式各样,或穷或富的车辆载具。
各种交通工具轰响着停下来,接到人之后又轰响着离开。
方圆和宫脇桃子始终站在路灯下,向着道路远方眺望,翘首以盼。
宫脇爱雪刚才发消息说路上出了一点事,要麻烦方圆和宫脇桃子再等一会。
方圆觉得无所谓,反正都等四五天了也不差这一会。于是两人一合计,挑了个明亮显眼的地方,戴上耳机看本月新番。
该说不说,这玩意还真挺有意思,本来对这些东西嗤之以鼻的方圆越来越着迷,看的时候简直就是精神高度集中,连一点细节都不愿意放过。
处在这种状态下,自然没能发觉那一只搭到她肩上的手。
下一秒,条件发射一般,左手把轮椅卡到自己身后,右手抬起,像刀一样照着来人的脖子劈去。
破空声响起,已经长出鲜红血刃的手掌离那纤细脖颈只差分毫,而对面却毫无反应,连抬手格挡的动作都没有。
不是,这身手估计和大学生一个档次了吧,现在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做杀手吗?
觉察到不对的方圆猛然抬头,耳机被拉出耳廓,发出一声清脆的“啵”。
方圆和对面的年轻男人都愣住了。
他好像被吓到一般,路灯照耀下的眼眶里居然已经水润润。
卧槽,真特么的是大学生,这不是班晚他们的同学吗?
这几天在船上时常和班晚巧遇,方圆自然也记住了这个经常跟在她旁边,非常殷勤的男生
意识到自己搞错了什么的方圆尬笑了一下,立马把手收回,同时内心庆幸。
幸亏抬头看了一眼,要不然估计就让他们同学开开眼,直接来一波刀削巨人头。
不要说什么没有刀,也没有巨人。相对于方圆来说,一米八的个子妥妥的是巨人。而刀吗,手刀也是刀...
察觉不对的一帮大学生呼啦啦地围了上来,看着那个快要哭出来的男生,有脾气比较暴的同学有点上头,直接撸起了袖子推推搡搡的,不过是和劝他冷静的同学推推搡搡。
此时,匆匆赶来的班晚看到让她心脏骤停的一幕,立马站到了两拨人中间维持秩序。
方圆和宫脇桃子连番都不看了,转而开始看这一群有点莫名其妙开始内讧的大学生,拿出了一把瓜子。
开嗑。
但是很可惜,乐子没看多久,在班晚的调解下,两拨人迅速安静下来。
然后同时,气势汹汹地看向了方圆。
正在吃瓜的方圆和宫脇桃子的脑袋上缓缓升起了三个大问号:?
关我屁事,班晚你说啥了?
然后,班晚上前,走到蹲在轮椅旁边的方圆面前,顺了一下裙子,蹲下。
等到和方圆处于同同一水平面之后,问她:“你要跟我们一起走吗?我看你在这等了很长时间了,我租了一辆巴士,可以先送你们。”
然后再留下联系方式,这样就能靠近你了。
班晚在内心祈祷方圆一定要答应。
“额”方圆刚想说话,一只苍白的手掌挡在了她和班晚眼睛中间。
不用抬头,都能感受到身旁宫脇桃子那仿佛凝聚成实质的-怨念。
好像是在家操劳一天的家庭主妇面对半夜才回家的丈夫,听着他的胡话,闻着他身上属于别的女人的香水味,却什么话都不敢说。
只敢第二天早上多往他的早饭里放点盐,来表达自己的抗议。
坏了,我成渣女了。
方圆心里一惊,不知为何,心里突然出现了这个念头,然后在宫脇桃子危险的注视里,断然拒绝。
“阿里嘎多谢谢你,但是我们有人接,他们只是路上有事耽搁了而已。”
语气太过于急促而显得有些,不自信。
有点像为了维护尊严而不得不说谎的小女孩。
既视感才刚刚升起,班晚身后的人群就发生了微微躁动。其中,有一道声音显得尤其的大。
“不是,装什么啊,这都几点了还有人接,骗谁呢,以为自己是什么大小姐吗?赶紧上车吧,东瀛不比大夏,这个鬼地方你打不着车。”
不是,这哥们怎么做到的,明明是好心,怎么说出来就那么难听呢?
方圆抬头,想看看这个神人到底长着什么样的尊容。
但是下一秒,寂静的街道就被车灯照亮。
一群人同时向路边看去,目瞪口呆,十几辆价格不菲的豪车停在路边。
正中间,一个肃冷的身影走出,目不斜视地走到方圆和宫脇桃子面前,
鞠躬。
然后缓缓地环顾四周。
寒意扩散。
大学生堆里突然一片死寂。
只有一个不可置信的熟悉声音响起,好像就是方圆想瞻仰的那个不会说人话的神人声音。
他说:“卧槽,我成小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