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若穿天之塔的层层资料堆搭在小小的木桌之上。
其中一大部分都因为桌子的渺小而被放置到了地上,看得出来,这间屋子的主人已经很久没有收拾过了。
也可能是因为资料太多的缘故而不愿意收拾。
两扇宽广的落地窗坐落于房间大门的正前方,无形的白光从窗间径直照向房间内。
房间两侧则是有着几个塞满了书籍的柜子,书籍的封面各有各的不同,但大多都是一些回忆录之类的。
但其中也不乏一些儿童画册,也不知道是给谁准备的。
一层薄薄的尘埃覆盖在各各书柜之上看样子,这些书籍已经很久没有被碰过了。
而在办公室的最后方,还有着一个柜子正摆放在最中央。
不同于其他沾满灰尘的木柜,这个柜子却看不出一丝的尘灰,干净到完全不符合这个房间的布局。
柜子上,蜿蜒曲折的碧蓝色纹路仿佛有生命般挪动着。
一颗鲜红的宝石稳稳摆放在柜子的中间一层。
此外,还有一副照片,镶嵌着淡淡银丝的相框上赫然是两个身影。
一位绿发男子微笑着看向镜头,其右边则是一位一脸不耐烦的金发少女。
但照片的最右边却有着一道裂痕,将照片的整个右半边给撕掉了。
从大体上看,这像是一张,全家福?
“砰!”房间的大门被猛地踹开,发出了一道剧烈的响声。
“给我起床啦!”薇薇安的喊声震耳欲聋,以至于连房间都抖了一抖。
一头绿发从名为资料的海洋中探出头来。
“什么鬼?”松庭一副还没睡醒的样子。
在打了一个哈欠并揉了揉眼睛之后,他才看清眼前之人的身份。
一抬头便是薇薇安一脸认真的俏脸。
“啊,哈哈,嗨喽啊……”松庭挥了挥手道。
“我真的不是在偷懒,我保证,你,你看我资料都弄好了。”松庭从一旁拿起一叠的纸张说道。
但少女似乎此次前来并不是因为来要资料这件事的。
薇薇安居高临下地看着松庭,鲜红色的竖瞳仿佛倒映着至尊威严,直盯盯地看着松庭。
松庭看着少女的眼神忽然呆愣了几秒,鲜艳的红色似乎与那一抹蓝色的瞳孔重合,令的松庭有些恍惚。
曾今的那一道蓝色身影依旧在他的脑海中无法消散。
“真是的,哈哈,真是一场孽缘啊……”
但松庭的呢喃似乎并没有被少女所听见。
少女将自己的视线缓缓移向窗外,目光平淡的注视着远方。
远处,便是希冀教的总部。
一栋洁白无比的圆球顶建筑屹立于群楼之中,其纯白色的外观在一众淡灰色的建筑中显得极为突出。
即便是从远处观望,也可以看得出其的光鲜亮丽与纸醉金迷。
这仅仅是希冀教盘旋在明熙城的第二年,就已经发展成这个规模了,这实属有些令人后怕。
“你觉得,那边的教徒该怎么处理?”薇薇安话题一转问道。
“啊?你是说那些自诩为神的仆人的那些人吗?”
他们信仰的是一位名为希望之神的家伙,教条是什么……
苦难不过是追寻希望的磨难而已,若持续坚挺,则终有一日必将抵达希望的彼岸。
这句话虽然看上去并没有什么问题,但实际上呢。
那些自诩为神的使者的教会高层通过这所谓的忍受苦难的这种说法,不断掠夺着信徒们的财富。
说是什么,这不过是对神明的奉献而已,但这其实上不过是为了饱囊自己口袋而已。
松庭他们也知道,哪里有希望之神这玩意儿,毕竟,早已有更为明亮的存在。
明熙城虽然明令上并没有规定教会不能在这里传教,但这种建立在盲目的信仰的势力,始终是一种不可控的力量。
对于这种不可控因素,薇薇安早就想要将其铲除,或亦是将其占为其有,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与其让自己的竞争对手掌控这一股力量,不如直接将其铲除,以防后患。
但问题在于,这教会中的教徒们,本身便算是百姓力量的一支,而想要清除他们,必然会使得薇薇安势力的削弱。
她在百姓们的支持率本来就低,如果再受到这些影响,那样她就得不偿失了。
这件事也逐渐成为她的烦恼之一,而她过来找松庭的目的便是如此。
“这件事,我早有打算。”松庭淡淡开口,深邃的目光中露出一丝黯淡。
“既然我们无法直接参与,那么就让第三方来处理便是。”
“这就好比一颗仙人掌,如果我们用手去碰它,就会被刺伤。”
“刺啦!”
松庭猛的掏出一把长剑,刺穿了一塌资料。
“如果我们用一把长剑来砍伐它呢?”
“这样既不会让手掌受伤,也不会令仙人掌的汁水沾满全身,可谓是一举两得。”
“你是指……”薇薇安似乎明白了松庭的意图。
“但如果将他们引入这场局中,那不会……”
“无妨,这样的话利益依然是大于弊端的。”松庭收回了长剑解释道。
“更何况,有着他们的参与,至少可以保证事情不会走向最坏的结果。”
薇薇安可能因为阅历的问题而不明白这句话的含金量,但作为那一段绝望过往的见证者,松庭可是极为清楚的。
那位屹立于灾厄前端的碎镜,可不止表面上那样轻浮。
碎镜易,圆镜难。
世间万般如苦命,
怎能独行至终焉。
薇薇安稍微迟疑了一会,但还是最终摆了摆手。
“那随便吧,希望他们不要整出什么乱子出来。”
毕竟可是有着那位的存在,安定是不可能的。
薇薇安在离开办公室的一瞬间,忽然扭头说道:
“对了,那塌资料今天下午给我交过来,为了今晚的会议。”
松庭机械般的低下了头,目光复杂的盯着由自己亲手铸就的祸乱。
看着资料上的那一个大洞,松庭的双手颤抖了一下。
他似乎,做了一些蠢事……
“我为什么要这么手贱啊!啊啊啊啊!”
空框框的房间内只剩下一阵不知名的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