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高兴的有些得意忘形了呢。”
轻飘飘的一句话，回荡在随着路边疾驰而过的景色之中。
白若曦静静的看着她，然后淡笑着点头。
“高兴的话，总比苦着脸好。”
“嘛，白同学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继续追问吗？”
那种语气，听上去有些不甘心，又有些安心，夏怀初一双如同柳枝的吊梢眉稍稍弯下，缓和了许多。
“我不喜欢追问别人的事情。”
“姑且可以问一下吗？”
白若曦抱着布偶，一声不吭的低下头，摆弄着自己怀里那模样与Q版洛思雨一致，但绝无可能出现在她脸上的表情的布偶。
“因为我的‘病’。”
“……我想听听。”
白若曦惊讶的抬起头，但又很快轻轻摇头。
“很无聊，也没必要听下去。”
“那就等你有时间了，一起聊天吧。”
没有等待白若曦的下一句话，目的地便已经到达。
夏怀初轻声道了句“谢谢”后，不等女仆为她开门，便自己推开车门走下车，然后回身朝着白若曦摆了摆小手，看上去既俏皮又活泼。
夏怀初走进庭院的那一刻，恰恰落日的余晖，也彻底消散。
……
夜空的正中央，皎洁的月光时不时被灰黑色的云朵藏匿起来。
白若曦坐在窗台前，依旧呆呆的。
直到月开端着每日的药物来时，白若曦才回过神。
“月开。”
“大小姐，怎么了？”
“我长的好看吗？”白若曦没来由的问了一句。
月开闻言，先是顿了下，然后目光不自觉的开始在白若曦的全身上下游走。
晶莹剔透如同黑色水晶的眼眸，纯白如雪的肌肤，但是又杂糅着一抹苍白色，覆盖住了原本粉嫩如樱桃的嘴唇。
白若曦体态娇小，五官玲珑，除去平日古怪的性格外，不开口时便像是一具洋娃娃，颇有柔弱娇美的樱花之色，整个人的气质轻薄如纸，风一吹便翩翩飘落。
月开看着看着，然后默默的吞咽了一下喉咙里不存在的口水。
自家大小姐长的太可爱，但平日里不说话时又总有种令人怜惜的孤寂感，让人心生怜惜，忍不住想将她拥入怀里疼爱一番。
“大小姐，应该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女孩子。”
“谢谢。”
“大小姐，为什么会这么问呢？”月开难得的感觉到今天的白若曦似乎不是在回忆着以前她每日神神叨叨的那些魔女日常，而是在思考着自己的事情。
这让她感到眼前的大小姐，似乎变得更加真切，不再像从前那样身上始终披着一层朦胧的浣纱。
“今天下午两个人来找我了，你记一下吧。”
与月开交待完之后，白若曦就趴回了床上，犹豫了会后，把那个布偶放到了床边。
片刻后，白若曦又把布偶抱进怀里。
布偶很软，没有加入骨架，只有纯粹的绒棉，一捏就会变形。
月开在房间内，向着大床上的白若曦轻声道了句“晚安”后，便关了灯走出房间。
大厅内，只有余下几个女仆在走动。
她们尽量的不发出脚步，以免打搅房间内服药过后会感到困倦疲惫的大小姐的睡眠。
睡梦中，白若曦仿佛被置若云端，重新骑着自己的魔杖傲游于山川异域。
但当她行至与天空中的飞鸟，却忽然被一阵满是恶臭的腐败花香熏到，身体不受控制的开始下坠，不断加剧的失重感充斥着她的全身，令白若曦感到难以使上力。
那一瞬间，白若曦忽然想到那个她曾经也思考过无数遍的问题。
自己是什么时候、又是如何成为魔女的？
幼年的房屋与旅途中见到的各式各样的屋子样式不断重合，而自己所见到的、所听到的，似乎又与现如今的生活渐渐融合在一块。
白若曦从梦中惊醒时，不由得发出了一声惨叫。
梦的最后，是她从魔杖上摔下来，然后被一朵巨型流着恶心腐烂花蜜的食人花吞噬。
“大小姐，你怎么了？”守在外头值班的女仆赶忙推开房间，打开了灯光。
亮堂堂的光线照亮了房屋内的每一个角落，也让白若曦一刹那感到骇然心悸的心跳逐渐平息，一滴滴泪水开始不受控制的往下流。
劫后余生的紧迫感，令她有些喘不过气。
那个梦太真实，真实到她记得旅途中每个人的面孔。
“做噩梦了……”
“那我今晚在这陪着大小姐，别哭别哭。”
“……谢谢。”
白若曦没有选择拒绝，只是抓着被子，然后将身子缩入被子里，眼睛看向自己枕头边的布偶。
因为身子太过孱弱，导致白若曦哪怕只是哭了片刻，就已经足够让她感到疲倦不堪，很快就睡了过去。
女仆看着白若曦的侧颜，然后不动声色的走到了房间门口处，轻轻招来了仍在收拾庭院内落灰的月开。
月开听到白若曦做噩梦后，轻手轻脚的走进了白若曦的房间，走到了白若曦每天都会选择坐在窗台前的那个座椅位置上。
大小姐每天，似乎就只是看着天上稀疏的星子过日。
几年时间，连电视和手机都从来不需要，怎么看都不像一个现代人，反而更像是个……
月开猛地抬起头，然后惊慌的将心中升起的念头压下去，那个念头实在是太荒唐，荒唐到让所有人都只能认定白若曦是一个精神病患者。
但……白若曦的来历，似乎又没有人说的清。
为了白若曦专门招来的厨娘女仆曾经与她们说过，大小姐的失踪让所有人都匪夷所思，她仅仅只是在房中待着，便在几个钟头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为此，大小姐的父亲还动用了自己全部的关系寻找，每年都会花费大量赏金重金求女儿的信息。
但几年后，当大小姐的父亲再一次，如同每月一次的那样，一个人带着扫把走进白若曦的那处闺房打扫时，却意外见到了窗前静静发呆的女孩。
粉雕玉琢的模样，美到不可方物的侧脸。
还有那双与她母亲完全一致的眼眸，都让这位父亲深信不疑，这就是自己家族的大小姐。
后来的验血报告也表明，这位忽然出现在房间里的，就是她的亲生女儿。
月开眺望着远处仍然亮起的街道路灯，幽幽叹了口气。
“大小姐，你究竟是得病，还是…真的有精神分裂呢？”
白若曦与她所述的，下午的情况。
与她自己平日里的表现完全不同。
白若曦不在乎别人对她的闲言碎语，只会蹲在青苔前，一字一句的复述着她曾经做为魔女的过往，然后等待女仆走过来将青苔清扫掉。
但今天的大小姐，给她的感觉很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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