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了牙刷，白音问，搞得雨时澪有一时的怔仲。

“我……非要我说喜欢的话，当然肯定是喜欢的吧。”虽然这件事本身没有什么可深说的地方，但被人直接这样问，又直接回答的话，雨时澪还是会觉得有些害羞，“我觉得这也是很正常的。”

“为什么？”

“毕竟那孩子是我一手带大的，”雨时澪说，“嗯，就算抛开这件事情不谈，我也觉得他是个还不错的孩子。”

白音沉默。

她在这一瞬间思考了很多……不仅是有关于指挥家和奏者的关系，还有某些就连她自己也不是很清楚的，说不清也道不明的心情。

“因为他是你的奏者，所以你该是第一个亲他的吗？”白音问，“而他第一个亲的也应该是你。”

“这个非要说，我也不好说。”雨时澪挠了挠了脸颊，“但是谈自己的想法的话……肯定会希望喜欢的人的第一次给自己吧。”

“但我第一次亲的人是你。”

白音说出了如同必杀的话。她那过于认真的眼神。使得雨时澪一时手足无措。

“这个……那个……”她有些磕磕巴巴的道，“女孩子和女孩子之间，跟男孩子和女孩子之间……我想应该还是不一样的……”

“不一样的地方，在于不能做，还是可以做很多？”

“这……这个……”实在没想到白音会在这个问题上追根究底，雨时澪犹豫的对着手指，“我觉得……大抵应该是因人而异的吧？”

“……”

“那个……为什么突然问这样的事？”

“只是想知道答案而已。”白音别开了头道，“但是，这似乎不是只靠去问，就能够得出答案的话。”

“有什么是我能帮上你的吗？”

雨时澪关切地问，从几天前开始，她就隐约觉得白音似乎是在烦恼什么。只不过因为对方从未主动提起，所以，雨时澪也有些难以直接开口去问。

“……我想要去做一件事。”望了雨时澪一会儿，白音说，“但是，可能会没办法开始……也可能会直接失败。”

“那是指……”

“我应该去开始吗？”白音问雨时澪，同时更在问着自己，“如果我失败了，那我还能再回到这个地方来吗？”

“……当然啦！”

原本微地的声音一下上扬，雨时澪上前一步，双手握起白音的左手。

“这世上有很多事情，不去做就不会知道怎么样的！与其因为没有做而在之后感到后悔，倒不如明知可能失败，但却还是勇敢地向前冲来得高兴！再说，就算是失败了也没关系呀，毕竟人生在世，又有几个人是从来不失败的呢？我认为那样反而比较可怕……总之！即使你失败了也没关系！不如说，我反而会比平时更加地想要去想办法……好让你能打起精神来呢！”

“我平时显得很没精神吗？”

“倒也……不完全是。”雨时澪望着白音的眼睛，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其实……我一直都有觉得，你一直都在……介意着【某件事】。”

“什么？”

“我不知道那件事是什么……但我想，那一定不是一件会让人觉得高高兴兴的事。”低垂下眼帘，雨时澪摇了摇头，“它好像一直都束缚着你……让你有想法也不敢开口，有事情也不敢去说，好像不管做什么都有些畏首畏尾……又比任何人都，想要去挽留和守护住某种事物。”

“……我都不知道。”听着雨时澪的话，感受着来自于她手掌的温度，存在于白音眸间的神色，不自觉地变得柔和了些许，继而用自己的右手心，覆盖在雨时澪的手背上，“这明明就是我自己的事情……但我却一点都不清楚。”

“那也很正常呀。”雨时澪笑了，“都说当局者迷……还有，人最大的敌人就是人自己嘛。”

“我知道了。”白音点头，“那么从现在起，我就只去和自己作战吧。”

“这是指……？”

虽然这话从字面上很好理解，但雨时澪觉得，白音所在讲的意思，并非只有这么简单。

“走吧。”

但她却已经放开了手，并且就像从根本上杜绝她的提问一样，转身向着门外走去。

“不然的话，训练可能会迟到的。”

剩下的时间明明就很宽裕……

雨时澪很清楚这一点，但她没有选择戳破白音。

“说的也是呢！”

少女露出了大大的笑容，继而背起两手，一跳一跳地跟了过去。

“明天想要第一个到呢~”

“为什么？”

“有些事也没有为什么吧？”

俏皮地眨了眨眼，雨时澪主打的就是一个心照不宣。

在两人收拾好衣装，打算正式出门前，白音正式回复了言瞬的信息。

而后，夜晚。

言瞬依邀而来，推开了面前生了锈的铁门。

这里是格欧费茵的主教学楼天台，言瞬不知道白音是怎么找到、又怎么想到来这里的。

但不可否认的是，这里真的非常空旷，并且不会有其他的任何人来。

“对不起。”

在见到言瞬后，白音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让你等了这么久……几乎都要快四天了，我才回复你。”

“这倒是让我想起了过去的事，”言瞬说，“之前，也是这样子的。”

“之前……？”

“我没有说过吗？”在确认关好门后，言瞬向着白音走去，“在刚把你引绊出来的时候，其他的再羁者全都醒了，就只有你一直在睡着没有反应……那个时候，我也是等了差不多四天。”

“我不……知道。”

“这样啊。”

“我还以为……我不至于有那么早……就开始给你添麻烦的。”

“我从没觉得你是麻烦。”言瞬说，“其实，我很感谢你能陪我。”

“……？”

“如果没有你的话，我如今应该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流浪。”言瞬说，“曾经，我认为这是一段迟早会结束的关系，所以，即使感觉到自己的内心有所动摇，也没有做出任何切实性的举动。”

“切实性……的举动？”

“对。”言瞬点头，“我说有想单独讲的话，不是吗？”

“嗯……”

“现在我要讲了。”他说，“你要一个字一个字的，全部都听清楚。”

心跳的速度忽然加快了，但所幸夜晚的深沉有够具有遮掩性，不会马上把那种发烫的感觉体现在少女的脸上。

“直到你的灵魂离开这具身体，直到你的生命结束为止——”

只注视着面前人的眼睛，言瞬说。

“我都想，要你留在我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