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师尊没那么容易死。”墨如烟漫不经心地摆弄着手中的时晷,语气轻松,“我一百年前刚入门时,她就已是这副病恹恹的模样了。她说‘命不久矣’,可到现在不也活得好好的?真要死,估计还得再等个百八十年。”
白飞飞稍稍安心,但仍有疑虑:“那师尊的丹田……究竟是被谁所毁?”
墨如烟闻言,目光转向了筱雪,意味深长道:“这事儿……大师姐应该最清楚吧?”
筱雪沉默片刻,眸中闪过一丝寒意,缓缓道:“是魔教妖人。五百年前,九幽会七大化神期高手联手围攻天机阁,那一战……阁中上下几乎死绝,唯有师尊与我侥幸存活。”
“化神期?!”白飞飞倒吸一口凉气,“咱们天机阁……当年竟能招惹这种级别的敌人?”
“何止招惹?”墨如烟也听得心惊,颤声道,“别说天机阁了,就算放眼整个逍遥盟,化神期修士也屈指可数啊……”
筱雪微微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傲然:“你们太小瞧天机阁了。五百年前,我们可是逍遥盟六阁之一,地位尊崇,底蕴深厚。”
她顿了顿,似是不愿多提过往辉煌,只淡淡道:“若非师尊重伤,天机阁衰败,又怎会轮到你们入门?那时候,这里可是中天境最炙手可热的修行圣地,多少修士挤破脑袋都想拜入阁中。”
此话一出,墨如烟脸色微变,感觉被侮辱了,但碍于大师姐的威严,终究没再多言。
…………
白飞飞回到房中,小心翼翼地打开师尊赐予的锦盒。盒盖掀开的刹那,一抹耀眼的金芒迸射而出,浓郁的丹香瞬间充盈整个房间。
她心头一跳,连忙合上盖子,下意识地回头张望。幸好,二位师姐并没发现。
深吸一口气,她仰头吞下丹药。
刹那间,一股清冽的甘甜在舌尖绽放,随即化作汹涌的灵力洪流,顺着经脉奔涌而下。
丹田处骤然传来灼烧般的刺痛,她闷哼一声,连忙盘膝而坐,运转周天,试图引导这股磅礴的力量。
这下总该突破了吧?
她闭目凝神,期待着境界飞升的玄妙感受。
然而,不过片刻,体内翻腾的灵力竟如退潮般消散无踪。
白飞飞茫然睁开眼,试探性地活动四肢,却感受不到丝毫变化。
"奇怪,怎么毫无精进?"
一个清冷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本尊也正想问呢。"
白飞飞吓得一个激灵,差点从蒲团上跌下来:"师、师尊?!您怎么......"
夙星负手而立,雪白的龙角在烛光下泛着微光。她轻咳一声,目光游移:"那个......为师是担心你消化不良。"
实际上,送出珍贵丹药后,她就有些后悔了,"这枚'龙舍利'需炼气十层方可服用,你......"
"什么?!"白飞飞脸色刷白,"那我现在......不会爆体而亡吧?"
夙星没有作答,一把扣住她的手腕。随着灵力探入,师尊素来平静的面容竟浮现出罕见的震惊:"这不可能......"
"师尊?我、我还有救吗?"
"小雪!"夙星突然扬声,"你来把脉。"
筱雪疑惑地搭上白飞飞的脉门,下一秒杏目圆张:"元婴?"
正在摆弄法器的墨如烟猛地抬头:"师妹突破到元婴期了?"她酸溜溜地瞥了眼师尊,这也太偏心了!
"不......"筱雪的声音有些发颤,"是丹田已成元婴之形,而且是......弟子判断不出具体境界。"
夙星缓缓吐出一口气:"大乘期。"
屋内顿时鸦雀无声。白飞飞先是一愣,随即狂喜:"我这是......开局满级?"她迫不及待地尝试凝聚灵力,指尖却只冒出个可怜的小火苗,噗嗤两下便熄灭了。
期待中的欢呼没有出现。她茫然四顾,发现三位同门都用一种......近乎悲悯的眼神望着自己。
"难怪龙舍利都填不满你的丹田。"夙星轻叹,"原来你是‘虚天脉’。"
“虚天脉?何意?”白飞飞问答。
筱雪补充道:"空有高修为的脉象,却无相应的灵力,此脉如‘无底之渊’,任你倾注江海,亦难见其满。。"
白飞飞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她机械地站起身,声音轻得像是飘在空中的羽毛:"这样啊......那以后,就不必浪费门派资源了。"
望着徒弟踉跄离去的背影,夙星陷入沉思。这个跟随自己十五年的弟子,明明不就之情还是炼气三层的庸才,怎会突然......
还有那突如其来的占星天赋......她真的还是我捡回来的那个小丫头吗?
…………
白飞飞其实并不怎么受打击。
她穿越到这个世界,本就没指望靠修行逆天改命,只想着找个清净地方混吃等死,熬到寿终正寝,下辈子投个好胎。
毕竟,如今这穷酸门派小师妹的身份,实在算不上什么好开局。
可如果这时候有人告诉她,大乘期修士能与日月同寿,她大概会当场崩溃吧?
她摸出手机,随手给自己算了一卦。屏幕上八卦罗盘飞转,铜勺最终停在“离”卦上,寓意不顺。
卦辞:「泽火革:君子豹变,其文蔚也」,不要拘泥现状,否者胎死腹中。
白飞飞的手微微颤抖,难道眼下的美好并不能长久吗?
她握着手机的手微微颤抖,决定还是出去闯一闯。
…………
这日傍晚,白飞飞照例端来药浴木盆,在师尊榻前跪坐下来。
自从发现夙星体内的龙元紊乱,她便养成了每日为师尊温养经络的习惯。
素手轻抬,解开白丝足裹的系带。师尊那双莹润如玉的足尖甫一触水,水面便漾开细碎金纹。
"嗯……"
夙星倚在软枕间,喉间溢出一声轻哼。纤长睫毛低垂,在眼下投落淡淡阴翳。
白飞飞指尖按上三阴交穴时,分明看见师尊藏在长袖下的手指悄悄攥紧了衣料。
"这里力道可还合适?"
"尚可……"夙星偏过头,发出满足的叹息,"足三里穴再加重三分。"
白飞飞暗自好笑。这位平日端着架子的小祖宗,此刻倒像只被顺毛的猫儿。
正欲调侃,手机突然在袖中震动——
一副卦象呈现在屏幕上:「乾卦」六爻纯阳。
卦辞:「亢龙有悔」,终止接触可避免灵力污染。
她动作微滞,如果无视警告,会不会倒霉?
"师尊,您既已无大碍,明日是不是……"
"咳!"夙星突然闷哼一声,捂住胸口,"膻中穴又滞涩了,快帮为师疏通一下。"
白飞飞挑眉,故意板着脸,"若只为贪图舒爽,弟子恕不伺候……"
“别这样嘛。”夙星的尾巴悄悄缠住了她的手腕,“实在不行……就再撸撸为师的龙尾。”
“又撸啊,鳞片都要掉了。”白飞飞嘴上不情愿,还是很乐意效劳的。
夙星舒服的眯起眼睛,腰肢绷得紧紧的,手掌也忍不住在大腿上婆娑。
不对劲,师尊绝对不对劲。
白飞飞觉得两人关系太过亲昵,这样下去恐怕……
手机突然疯狂震动:
【警告:检测到异常龙元纠缠】
【建议终止当前行为】
她望着师尊水雾氤氲的侧颜,忽然觉得,就算马上会死……又如何?
结束了今日的按摩后,白飞飞忽然开口,“师尊,弟子……想下山看看。”
“啪嗒。”
龙尾重重落在地上,夙星小心翼翼问道:“那……你还回来吗?”
白飞飞一愣,抬头看她:“当然回来啊,不回来我能去哪儿?”
夙星沉默片刻,才低声道:“以你现在的体质……其实已没必要留在山门了。整日伺候我……我也教不了你什么。”
白飞飞笑了:“师尊不是说要教我占星秘术吗?我可还等着呢。”
“秘术……”夙星似是下定决心,弯下腰在床底摸索半天,终于掏出一本积满灰尘的古籍,郑重递给她,“天机阁真正的秘传,都在这里。”」
白飞飞接过,拍了拍封面上的灰,两个大字引入眼帘——《周易》。
她差点没绷住。
翻开一看,还真是如假包换的《周易》,连排版都一模一样。就这?连师尊都看不懂?
夙星见她神色古怪,以为她也被难住了,便指着卦象耐心解释:“这些符号晦涩难懂,万年来无人能解,你若能参透一二,或许……”
她没再说下去。没人比她更清楚,卜算之术消耗的灵力远超剑修、器修。而白飞飞的奇脉,就算能够看懂,也注定无法窥探天机。
可她却不知道,这本“天书”对白飞飞来说,不过是AI算命的基础题库罢了。
白飞飞不想辜负师尊的心意,便将《周易》郑重收进怀中,认真道:“弟子会好好研习的,若有发现,定第一时间禀告师尊。”
夙星微微一笑,可那笑容里却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凄然,“飞飞,为师不是不愿帮你……只是如今的我,连自己都顾不周全了。你若愿意留下……自然是最好。不愿意……为师也不强求。”
"师尊多虑了,"白飞飞轻轻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向往,"弟子真的只是想看看山下的世界。在这天机阁十五年,连山门都没迈出过一步呢。"
夙星蹙起秀眉,龙角在烛光下微微发亮:"中天境如今正值多事之秋,各派纷争不断..."她顿了顿,终是轻叹一声:"罢了,明日你随如烟搭乘灵骑下山。但切记——"
她突然抓住白飞飞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绝对不可与外人接触!更不可让人查探你的经脉!"
白飞飞被这突如其来的严肃惊得一愣,却见师尊眼中闪过一丝她从未见过的...恐惧?
"为、为什么?"她小心翼翼地问。
夙星松开手,神色已恢复如常:"你身负奇脉,若被魔教中人发现..."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怕是会被当成奇物研究。"
这谎话说得...怎么有点哄小孩的感觉呢?
白飞飞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但面上还是乖巧应道:"弟子记下了,定会离旁人远远的。"
她正欲起身离开,却听夙星忽然又唤住她:
“等等。”
那双冰蓝色的眸子微微垂下,夙星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本尊……已许久未曾沐浴了。”她指尖揪住衣角,耳尖泛起一抹不易察觉的淡红,“你……可否帮我?”
“沐、沐浴?!”白飞飞瞬间僵住,脸颊腾地烧了起来。这种要求可从未有过!
“师、师尊不是有‘涤水咒’之类的法术吗?”她结结巴巴道。
夙星别过脸,“如今修为尽失……咒术时灵时不灵。”她声音越来越小,“昨日试了三次……最后只洗了头发。”
白飞飞心中无语,这理由还能再敷衍点吗?!
可看着师尊那副难得局促的模样,她终究没忍心拒绝。
“行吧。”她无奈一笑,转身朝门外走去,“我去烧水,师尊稍等。”
她却没注意到,身后夙星凝视她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