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一通战斗后，我擦着汗，坐在地上，溅起一屁股灰。

“我敲！”

我吓得立马蹦起来，连忙拍着屁股和尾巴，差点忘了这地方地上全是灰。

白天的亡灵似乎比晚上要少得多，所以我们并未陷入苦战。

但亡灵这东西很难以常识衡量的。

大部分亡灵死后实力会大大削弱，除了部分将自己转变成亡灵族的家伙。

亡灵与亡灵族只是听起来相似，实际上还是有些许差别的。

因为亡灵族都是具有思维认知的家伙，并非那种单纯机械按照生前记忆行动的骸骨。

他们有情绪，虽然很微弱，能思考，并且具有一定的自主意识。

就比如我的大傻。

为什么说我是传奇死灵法师，原因就在这里。

因为我召唤的不是亡灵，而是亡灵一族。

当然，说了这么多，只是为了让本大爷的逼格更高一些。

现在我们面对的都只不过是亡灵，但就算是亡灵，在晚上的时候也差点将我们逼入苦境，由此可窥得他们生前的实力有多强悍。

400年前的战争……到底是什么战争？

等等。

我聪明的大脑开始运转，快速搜索着有关这个时间点的信息。

最终在记忆的海洋里找到了零碎的泡沫。

400年前。

四方教会诞生的时间。

黑暗时代的前序。

同时也是。

名为【浩劫】的开始。

那一刻，我感觉有一阵电从脊背窜流到浑身。

“嗷！你摸我干什么？！”

我浑身炸毛，鳞片忍不住浮现。

塞莉娅收回触及皮肤的手。

“手指酥酥麻麻的。”

“你是笨蛋嘛！这么干燥的地方当然容易产生静电了！”

“静-电？那是什么？”

我懒得搭理她，见她又要戳过来，连忙护住自己：“你你你，你到底要什么？”

“那边，兰斯洛特有发现，塞莉娅叫你。”

“发现？”

我缓缓放下手臂，看向不远处的白色小点。

“我戳。”

脸上再度被一根手指抵住，我面无表情地看向塞莉娅。

“这次怎么没有了？”

她好奇的收回手指。

全然不知接下来她的遭遇。

……

“你们这是？”

兰斯洛特转过身来，眼角抽搐。

“嗷，她说想体验霹雳霹雳的感觉。”

本大爷就好心满足了她的要求。

看着身后头发有些爆炸的塞莉娅，我如此说道。

“这不是塞莉娅想要的。”

她的脸再度变得灰扑扑。

“……先跟我来吧，我似乎找到了一些线索。”

兰斯洛特走在前方，带着我们朝着某处枯树密集的地方走去。

我跟在身后，走了一段路后，兰斯洛特的声音传来：“到了。”

说完，他转身，白色长袍挥舞，然后落下，让出空旷的大地。

我的视线一下子被眼前的景象给吸引住。

数十个的人形灰烬雕塑散乱地凝固在死寂的灰烬大地上，他们姿态不同，或跑或逃，或呼唤或摔倒，神色各异，栩栩如生，宛如表演着一场缺失背景板的浩劫默剧，可真的没有背景吗？

看着那厚厚的灰烬和枯焦的林木，我不言不语地走了过去。

“看样子应该是紫罗兰帝国制式服装。”

兰斯洛特指着他们身上一并化为焦岩的盔甲上的徽记说道。

“紫罗兰帝国？那个疯王统领的帝国？只存在了一世的帝国？”

“嗯。”

“你们说什么，塞莉娅为什么听不懂。”

我扭过头狠狠地鄙视了一下她：“我感觉我都比你要有资格当理之勇者。”

你到底‘理’在哪个地方？

真不是骗我的？

打架光速落败，一问三不知，还喜欢改编一些奇奇怪怪的词语。

“不不不，龙，塞莉娅是没有跟我一样孤独的人，你无法成为理之勇者。”

她摇摇头。

看看看！她又在编词语了！

我干脆直接无视她，继续观察这些灰烬雕塑。

“这是看到了什么东西啊？脸都恐惧扭曲成这样了。”

我有些不适地看着这些人的脸。

“话说，这些家伙应该已经死了吧？”

我也没从他们身上感受到生命波动。

“嗯。”兰斯洛特回应道，顺带着用剑柄敲击了其中一个人的胸部。

铛铛的闷声发出来，像是敲在了一块石头上，但是内部似乎又传出着些许回声。

“奇怪……”

我也顺势敲了敲。

然后闭着眼仔细聆听。

“真的有回声欸，难不成这里面还是中空的？”

这到底是怎么形成的？

难不成在外面塑了一层壳后把里面抽出来？还是里面的直接被烧成灰？

“龙……”

塞莉娅的声音再次传来，我扭过头没好气说道：“干嘛。”

别又污染我的词汇库。

“塞莉娅从他们身上感受到了……高兴。”

她此时正抚摸着一块焦黑雕塑，湛蓝的眼瞳中充满了不解。

“什么……意思？”

我有些搞不明白。

“他们不是已经死了嘛，你是怎么感知到的？”

不会又是猜的吧？

“塞莉娅不知道……”

果然。

“塞莉娅觉得自己有些伤心，虽然我不清楚伤心是什么感受，但记忆在告诉塞莉娅，这是难过。”

她收回手，再度看向我时，那双蓝色的眼睛陡然落下一颗透明的泪，它滴在了大地上，溅起了些许灰烬。

“塞莉娅觉得自己好奇怪，这是什么？”

明明是在哭泣，可她却擦去眼角的泪，沉默地看着，语气平静，仿佛落泪的不是自己。

“我……”

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塞莉娅是病了吗？”

“我倒是觉得你脑袋有病……”

虽然是如此说着，我好歹也是从自己口袋里取出手帕，递给了她。

“擦擦吧，脸上本来就脏，一哭起来就像个花猫。”

“塞莉娅没有尽头的感谢你。”

“……”

是感激不尽吧。

这次听起来意思竟然有些差不多。

不过这情况的确有些奇怪，为什么比兰斯洛特还要人机的塞莉娅会突然哭泣，她到底感受到了什么？

这些问题萦绕在我心中，让这个本就神秘的少女越发扑朔迷离起来。

“对了，塞莉娅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擦完脸后，她看着我说道。

“什么事情？”

“兰斯洛特不见了。”

“哈？！”

我立马回头，却没有发现那个熟悉的身影。

“他喵的你怎么不早说！”

我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地上回荡，震落了一截枯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