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没恶劣到对着病人虐待。”

赫墨瑞尔小心地起身：“妈妈......爸爸，我吃饱了。”

赫里有些不满，这小孩面前的盘子里还剩不少，他忍着说教的冲动挥挥手：“吃饱了自己玩去。”

“儿子别跑太远，外面打着仗呢。”

“嗯，好的妈妈。”

赫墨瑞尔跑了出去，米歇尔依稀听见儿子说：“露西阿姨里面太闷了，你陪我说说话吧。”

米歇尔略感惊讶，露西这个已让她有些陌生的名字再度响起，她不由得想到那个被她从马戏团救出的女孩，她以前还欺负过她呢。

她问赫里：“是花语镇的，咳，那个露西吗？”

“嗯，以前为了不让你欺负她我特意把她送到鲁道夫那里，让她跟着离开了。”

“我以前对你的控制欲太过强烈，做了很多错事。”

“没关系，我的情绪已经很难再发生起伏，对你的恨意早就烟消云散了。”

米歇尔神色复杂，她看向赫里：“你现在还是人类吗？”

“不是了，我成了使徒，一种类似于魔人的存在。”

“那，你是要毁灭世界吗？”

“不，我们在创造新的世界，我会挑选有资格在新世界存活的人，他们必须有高尚的品德和善良的心，在新的世界他们会过上平等的生活。”

“可你现在在杀人啊。”

“这是新世界诞生所必须经历的阵痛。”

米歇尔望向红通通的窗外，紧了紧衣服，脸色迷茫：“我不太懂，可我觉得你是在以所谓新世界的名义来发泄心中的恨，咳咳，我所熟知的你不会这样做，赫里，你是否被人利用了。”

“嗯，那个人是在利用我，可我心甘情愿。”

“为什么？”

“因为他让我看到了世界的真相。”

“真相？”

“世界的结局已经注定，米歇尔，不说这个了。”

赫里这时站起来，走向米歇尔，还未等米歇尔反应过来她便被赫里搂住。

自花语镇分别到后来，他未曾再对她做出如此亲密的动作。

她小心地僵硬地靠在他身上，听他说：“我看见你的生命正在流逝，如风中残烛，即使我想把你变作使徒，你脆弱的身体也支撑不住，所以，我救不了你。”

“没关系，即使你能做到，咳，我也不希望你这么做，我想以人类的身份走完生命最后一程。”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也好，使徒真正的模样你一定接受不了。”

“呵呵......也不......一定。”

米歇尔的身体彻底瘫软在赫里怀抱中，她能撑到现在完全是为了等待儿子回来，没想到还等来了他，如今她再无挂念，即使头痛欲裂身体逐渐冰凉，她也释然地露出了幸福的笑。

怀中躯体的生命力在迅速流失，米歇尔的回光返照结束了。

赫里轻声道：“米歇尔，当初魔人化的影响左右了我的情绪，我把你和赫墨瑞尔丢在凛霜城不管，无论怎么说我都不该那样做，我曾怨恨我的养父皮罗，但我得承认我不如他尽职尽责，至少他没有丢下过我。”

“不，是我的错，我蛮横地占有你......自私地用孩子想要捆绑住你......赫墨瑞尔本该是......你和丽娜的孩子。”

“别再为过去的事自责了，你好像很冷？”

“是啊......能多抱我......一会儿吗，我有点......困。”

在沉重的死亡面前，所有的恩怨此刻都一笔勾销了。

似是心有灵犀，赫墨瑞尔跑了回来，呆呆地望着在赫里怀中快要闭上眼的母亲。

“妈妈？”

赫墨瑞尔走过来，捧起米歇尔冰凉的手，他似乎意识到即将发生什么，却强忍住泪没有哭下来。

“赫里，我在小的时候，一直过着，居无定所的生活。”

“我不知道，我从哪里来，父母是谁，后来，我那个组织的首领，捡到了我，把我培养成杀手。”

“他教我杀人，教我，只要自己看中的东西，必须不择手段，得到手，因为如果不这样做，就会被别人抢走。”

“我被其他人抢走过很多东西，但我都忍下来了，因为，我不合群，最终被欺负的只会是我，可是，可是。”

米歇尔苍白的脸上勾起微笑：“我看中你了，你是，我最不想别人，抢走的人，所以，我决定不择手段，拥有你，抱歉啊，从小到大，我学会的，尽是些歪理。”

“如果当初，我堂堂正正，跟你表达心意，说不定，就真的没有，丽娜的事了。”

“呵呵，丽娜是个好姑娘，我带着孩子来，她还愿意照顾我们，真是，比不上她啊。”

她骨瘦嶙峋的手摸到赫里的脸，最后的最后她说：“我是，一只，荆棘鸟，当我起飞的时候，便一直振翅飞翔，此生，只会在一颗荆棘树上落下，被荆棘穿透，至死亡前，唱完最后一首歌，赫里，我，不后悔，扎在，你这颗，荆棘树上啊......”

她的手无力落下。

“妈妈！”

赫墨瑞尔紧紧抱住母亲身体，痛哭流涕。

赫里俯身在她额前落下一个吻：“米歇尔，安息吧，我曾答应过共度余生的女人啊。”

荆棘鸟守着她的荆棘树缓缓闭上双眼。

啊，最后能看着孩子吃上你做的菜，已经，足够了......

赫里，来生希望你别再遇到我这个坏女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