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最为强大的是那些被称作晖日百子的精英魔法使们,他们在孩童时期便蒙受圣女的祝福,展示出远超常人的魔法天赋。人们依然记得王室向民众展示被追回来的圣女那天,从圣女身上奇迹般散播出无数道光芒,被光芒祝福过的婴儿便是日后的晖日百子。
空中,严阵以待的晖日百子们身上白袍随风舞动,目眦欲裂。
“里昂你个叛徒!竟还有脸出现!”
“里昂,马上纠正你现在的错误做法,我们知道你是为真正的圣女愤感不平才做出错事,但你好歹跟随莉莉丝那么长时间,有什么事不能坐下来商量解决!”
“我们记忆恢复的那一刻就准备对莉莉丝实行软禁了,奈何大皇子根本不让,里昂请你相信我们,我们并非在袒护莉莉丝,是非对错我们还是分得清的!可你现在把刀刃对向无辜的民众是绝对不允许的事!这违背了我们身为魔法使的初衷!”
“那些亡灵又冲过来了!”
晖日百子们施放一个又一个绚烂猛烈的魔法,加西亚军队被炸得四分五裂,但他们是不死者,即使只有半身残躯也照样向前挪动,在扬起的沙尘和碎石当中,里昂平静地与昔日同袍对视。
夕阳映照残垣,血雾弥漫断壁。
在四面八方接连的爆炸中,他开口了:“晖日百子们,我等是追随圣女的最忠实仆从,曾发誓只忠于圣女一人,可这个国家害死了她,所以我绝对不会原谅。”
“这个国家,拿虚假的圣女来迷惑欺骗民众,肆意玷污神圣的传统,而这座城的王公贵族们,都在靠着压榨剥削其他城市的底层民众来满足自己的私欲,其他城市我们可以放过,但是晖日城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
“晖日百子们,我在此正式宣告圣女已然回到了她的劫难之城,圣女堕落了,然而经历人神共愤的背叛的她怎可能不会堕落,她受的折磨你们根本想象不到,在你们还被莉莉丝耍得团团转的时候,她凄惨的哀嚎只能回荡在暗无天日的灰烬之地地底!”
“所以,在重新见到圣女回来的那一刻我就决定了,即使她要堕入黑暗我也会义无反顾的跟随,她要当恶人我就会成为比她还恶一万倍的人,如果星辰要惩罚她犯下的罪孽,那么至少还有我可以帮她分担,替她挡在前面!”
里昂摊开双臂,愤怒大喊:“魔法使们啊,我已不是晖日百子的领袖,而是灭世圣女赫里乌斯的恶徒同伙,来啊,高洁的魔法使们,在她的怒火中展现你们的不屈,向堕落者射出灼恶的箭矢吧,若想制裁她就先杀死我!”
城外稳坐在象背上的女王赛苏下达了她的命令。
“全军,攻破晖日城,城灭方休。”
……
震感一波一波传来,米歇尔的眼睛盯着不断往下落灰的门扉,她听到在轰隆隆的震颤声中有人在向这里走来。
是那些不死者吗,还是卢卡斯派来带她走的人?
她枕头下藏着一把匕首,若是以前她还能站出来投身战斗,但现在被病痛折磨的身体已经连动弹一下都让她大汗淋漓了。
泪水流下,打湿了枕头。
她没想到自己会孤独的死去,连儿子的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这就是我的报应吗,我生来孤独,死去也要孤独的死去吗?
赫墨瑞尔......赫里......
“妈妈!”
砰!
门被猛地推开,小小的身影朝她扑了过来。
米歇尔直到被儿子抱住才缓过神,她小心地抚摸儿子的脸,察觉到不是幻觉后毫不犹豫紧紧抱住,激动之下眼泪早已夺眶而出。
“孩子,我的孩子,没事,就好。”
这时她模糊的余光看到了跟着儿子一起走进来的人,对方神情冷淡,却一直在打量周围的环境。
她让儿子站到身后,勉强撑着胳膊直起上半身,光这个简单的动作就让她气喘吁吁。
她警惕地问:“你是谁,咳,为什么会和我儿子,咳,在一起?”
赫里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走到厨房,里面还有凉了的饭菜,看起来一直有人在照顾米歇尔,只不过加西亚军队的入侵吓跑了照顾她的人。
赫里转过身,米歇尔发现冷漠的青年表情变了,那双眼睛里的冰冷消融,变成了她无法形容的情感。
怜惜还有......自责。
“你尽到了一个母亲的职责,赫墨瑞尔没有学坏,虽然性子还有些软弱,但也不算什么缺点。”
米歇尔有些发蒙:“你到底是谁?”
赫里掀起袖子倒掉了锅里的剩饭,然后找出柜子里还算新鲜的蔬菜和肉放到案板上,开始烧火做饭。
“口味还跟以前一样没变吧,还能吃辣吗?”
米歇尔呆愣住了,眼前的背影和记忆中的人重合,她哪里还不知道他是谁。
想说的话太多太多,她捂着嘴,发出一声呜咽。
寂静的房间内传来她的回答。
“嗯,没变。”
赫墨瑞尔在她旁边小声地问:“妈妈,他,是爸爸吗?”
“儿子,扶妈妈起来,你去擦擦桌子椅子,我们一会儿吃饭。”
没有得到明确的回答,可赫墨瑞尔心里已然清楚答案,他盯着在厨房的那人背影,鼓着嘴扶起母亲。
外面战火连天,小屋内却是最为平淡的一家日常,不一会儿厨房便传来香喷喷的味道。
他们围着桌子坐下, 赫里切开桌上的牛排和烧土豆盛放到赫墨瑞尔的盘子里,米歇尔则给儿子放了紫甘蓝和一小碗豌豆汤。
赫墨瑞尔紧张极了,他往嘴里塞了块牛肉,不曾想没咬住掉到地上,她立马无助地看向母亲。
忽然一只手在他嘴角抹了下,他又马上看向赫里,赫里收回手微微皱着眉:“吃饭不要三心二意,食物是很珍贵的。”
“对,对不起。”
米歇尔摸了摸儿子的脑袋,浅笑着说:“你吓到他了,赫墨瑞尔吃饭向来很认真的,跟你小时候一样。”
赫里沉默,然后道:“那我不说话了。”
“要喝点果汁吗,今早现榨的。”
“嗯,来一杯吧。”
“赫墨瑞尔现在在自学魔法,虽然比不上当初的你,咳咳,但丽娜和辛西娅都说他进魔法院没问题。”
“呵,他还自学魔法,在圣女城魔法院的时候只顾着跟那些学生们玩,也没见看过半本书。”
“他还不认字呢。”
“没有请家庭教师吗?”
“唉,原本准备请的,咳,可我生了病,就给耽搁了。”
“什么病?”
米歇尔指了指自己脑袋,苦涩一笑:“脑袋里面病了,医生也给不出治疗方案,说是撑不过......算了,咳,赫里啊,你现在还恨我吗,如果还恨的话能不能看在我现在的这副模样,稍稍觉得出了口气呢?”
“哼,你以为你那点小事能让我恨到现在?”
赫里放下刀叉,淡然地平视她:“都已经死过一次,早看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