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空日的脸上不见悲戚,他说出了计划的最后一个步骤,“好了,最后一步,沐浴圣人之血。”
“嗯。”元梦含着泪,重重地点头。
“孩子,别伤心了。或许,我们还能够在新的世界重新见面,即便到了那时,我可能不会再记得你,但我永远都是你的师父,不要犹豫,不要悲伤,我可不记得自己收了一个爱哭鬼徒弟,朝着我刺出你最得意的一剑吧,让我看看你这些年的成长。”
“嗯……”
我面色沉重地闭上了双眼,接下来的事情不用看我也知道,在一众令我不愿回想的声音里,我听到元梦嗓音坚定地说:
“云轻鸿,我来杀你了。”
……
不知从何时开始,元梦和云轻鸿的关系,就已经变得剪不清理还乱,或许,早在元梦跳下绝峭涯的时候,他们就就注定了会有一战,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这场决战已经拖得太久太久,久到不知过去了多少个冬夏,久到世界陷入濒临毁灭,也许一开始就该坚定决心,但谁也无法预料到之后的事。
当元梦成为半道之身,大肆展现自身存在感的时候,阻拦在她面前的却是一身白甲,自称葬界首席门徒的死亡始源白齐。
“老师已经知晓了你的突破,正在进行最后的告别,在此期间,我将会拖住你。”
“你以为自己能够办到吗?”
“我知道,自己正在做着错误的事。”白甲覆面的白齐挥动着比他整个人还要高上几分的旗枪,“即便如此,我也必须支持老师。
“不仅是我,还有哈特曼·歌思、华司净、莫娜、彼得·哈曼、艾法·可可西亚、肯、青、布诺维奇、阳央、李承子、杨岚、法布里,这是我们十二人作为老师的学生的共同愿望,即便他们早已在漫长的时光中一一消逝,我也继承着他们的愿望。
“我即死亡,你无法杀死我。”
“是吗?”元梦对此不置可否,“无法被杀死,死亡也能复生,倘若消除关于‘死亡’的概念,就更加杀不死你,不过,我可没说过要‘杀死’你,就这样沉沦梦境,在梦中消亡吧。”
“原来如此,我的挣扎终于结束了吗?”
白齐杵着旗枪半跪在地,他的身体逐渐崩解,随风而逝,即便他是死亡的始源,也无法阻止“心”的消逝。
心死则身灭。
始源境的白齐终究不敌半道之身的元梦,他的“心”在元梦编织的梦境中磨损消逝,白齐本就是死亡的状态,于是,失去力量的他,自然而然的老死了,而且是以一种时光在瞬间飞速流逝的状态。
在没有了白齐的阻拦之后,元梦终于再一次见到了云轻鸿,但是这一次,她没有感觉到倪芊芊的存在。
“芊芊在哪?为什么我感觉不到她的存在,你已经杀死了她吗?”
“我刚将她埋葬。”葬界没有否认,直言不讳地说。
“真是,丧心病狂,我还以为,你至少……不,我早就应该认清楚的。你这个人虽然还活着,但是内心早就已经腐烂了吧。”
“是吗?”葬界按压着自己的胸膛,感受着胸膛中传出的心跳,“我还以为,整个世界都已经腐烂了呢。”
“腐烂的是人,而不是世界!”
“或许……但是正因如此,我才想要创造一个新世界。”
“你不可能成功的,因为我会杀死你。”
“呵呵,如此也好,前提是你真的能够做到。”
“我会让你知道的。”
元梦手持繁花剑,笔直地刺向黑雾中的云轻鸿,任凭黑雾能够夺走一切生机,也无法阻拦她的前进。
这样做真的好吗?
我知道他们已是不死不休,身后背负着的重担,不容许任何退缩,然而,为了拯救而去杀死,为了挽回而去掠夺,何其的矛盾,这难道不是本末倒置吗?
即便心里明白,这场战斗依然不会中止,两人之间注定只有一方存活,甚至两人死亡,断然不会出现两人存活的局面。
即便如此,即便如此……
就在即将刺中云轻鸿的时候,元梦的剑却稍微停顿了一下,被他抓到机会,一脚踹中她的腰部。
“不会到了这种时候,你还抱有天真的想法吧。”
“闭嘴!”元梦冷声道,“刚才似乎产生了些多余的感情,不过,都已经被你亲手埋葬了,不论是曾经的记忆还是感情,我绝对会杀死你,葬界。”
“是吗?”
两者的交锋再度开展,葬界拥有的是能够埋葬一切的力量,就算元梦对他施加梦境,也会被埋葬,不过,元梦拥有的力量,也不仅是让他人做梦,她还可以将梦中的事物带入现实。
每一个天马行空的想法,都能够产生实质性的力量,年少时遗忘的梦想,曾经憧憬想要成为的人,现在都从元梦的梦中诞生。
巨大的喷吐火焰的怪兽、眼神孤高盛气凌人的剑客、全副武装刀枪不入的战士、双手持枪弹无虚发的枪手……
云轻鸿的动作忽然一顿,他的目光锁定在一个巨大的元梦身上,她同样是梦中诞生之物,摸样与元梦相差无几,但却无比巨大,背后更是延展出一对钢铁羽翼,并且还在不断地喷吐灼热的火焰,似乎是飞行的动力源。
“怎会如此,这本该是我和她的梦……我做了这么多,难道,都是毫无意义的吗?”
云轻鸿伸出手,试图抓向翱翔天际,背生钢铁羽翼喷吐火焰的“元梦”。
趁此机会,元梦刺出了必杀的一剑,在云轻鸿惊愕的目光中,贯穿了他的心脏。
“咳咳,原来你一直都在,夕,我的‘光’,我终于找到你了。”
云轻鸿放弃了抵抗。
沐浴圣人之血的“繁花”,拥有斩杀半道之身的力量,这一剑,不仅贯穿了云轻鸿的身体,更是斩断了他与现世的联系。
朝着半空伸出,试图抓住某物的右手无力地垂下,葬界倒下了,化作枯骨,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