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清流不是什么苛待下属的人,不过洛家从小的培养还是让她养成了对下位者不苟言笑的习惯,总体来说洛清流对待下属称得上一句赏罚分明但也就到此为止了。
说到底,在遇见伊莎贝拉之前洛清流本就没什么组建自身势力的打算,在被祖父指定嫁给沧澜王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这一房因为父亲没能生下男丁被家族给放弃了,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洛清流考虑的都是自己应当怎么完成家族的任务把这个王后给干好。
这段过往的结果就是洛清流没能积攒下来自己的家底,唯独还称得上对她比较忠心的就是几名打小伺候她然后又随她进宫的同龄侍女,沧澜王那几个莫名其妙的妃子在搞宫斗的时候多亏有她们帮洛清流挡下不少明枪暗箭,洛清流这个王后才能过得比较消停。
在沧澜王跑路之后那些妃子就全都被洛清流给打发回各自的家族去了,什么狗屁宫斗她是这辈子都不想再沾边,然后这些曾经给洛清流帮了大忙的侍女便一直都留在她身边处理一些鸡毛蒜皮的日常事务,算是洛清流手下少有忠心又用得顺手的人。
得到史蒂夫指教的洛清流在盘点了手头能够调用的人员之后,她赫然发现这些侍女用来处理那些杂乱的日常事务属实有些大材小用了,那些杂活自己随便找点什么人来都能处理,而像侍女们这样忠心又有心计的部下可不好找。
于是下定决心的洛清流召集来了自己的侍女,她决定以这些人为基础构建起沧澜国新的国家情报体系。
“这、这我们能行吗?”听说自家小姐要把她们派去搞情报侍女们人都麻了,大洪故地千百年流传下来的男权传统让她们从未指望过自己有朝一日能够登堂入室染指国家核心权力,哪怕在她们眼前提出这个计划的主人就是沧澜立国以来第一位以女性身份掌权的奇女子。
“为什么不行?你们觉得自己比旁人差在哪儿了?”洛清流能理解侍女们的自卑和彷徨,因为她这一路跌跌撞撞走到现在也没少因为女性的身份自我怀疑,不过在意识到那些男人也就那么回事之后,洛清流便再不会纠结性别了。
“我们、这个,额……”侍女们磕磕巴巴想了半天,然后很尴尬地发现自己好像还真挺适合干这一行的。
宫斗说白了就是一种规模局限于宫墙之内的情报战争,其烈度丝毫不比外面低而且因为参与成员不是女性就是太监,执行起来过程还更精细下手更阴狠,往往一个小错误被对手抓住便会遭到无限放大,失败者的下场比之常规的情报战更悲惨。
这些侍女跟着洛清流在宫中那么些年什么阴谋诡计没见过?除了不曾亲自上阵打打杀杀之外她们在情报搜集和反情报工作这方面的技巧之纯熟对上那些正经搞情报的专家也不遑多让,至于武力方面的欠缺洛清流本来也没指望她们亲自上阵,等到当幕后领导的都得亲自出手杀人那这情报组织也该完蛋了。
“能力你们肯定够,不然我也不会特意把你们给叫来说这件事,现在你们欠缺的是经验和信心。”洛清流接着又给侍女们打了一剂强心针,“我不会强求你们所有人接受我的安排,毕竟这种见不得光的活计并不好干,但若是你们希望自己能够像我一样摆脱传统的束缚走出自己的路,我建议不妨先上手试试看。”
“小姐,如果我们做得不好,还能退出来吗?”就如同所有外行人一样,在侍女看来情报工作这一行永远蒙着一层高大上的神秘面纱,在宫中那么久知道太多并不是好事的道理她们还是懂的。
“只要你们不把我给卖了,想什么时候退出来都可以。”洛清流两手一摊露出个尽量和善的笑容,她不希望给对方太大压力搞得最后大家连主仆都做不得了。
“那、小姐我想试试看!”侍女们沉默片刻,一个略带倔强的身影高高举起了手。
“好,青蓉你算一个。”洛清流认出了那个举手的丫头,对方算是她身边侍女中最有进取心的那个,自己刚入宫的时候这丫头没少擅做主张去教训其他不老实的嫔妃,干了几件多余的事但也帮了不少忙,眼下自己组建的这个新组织正需要这样具备主观能动性的人才。
见青蓉就这么轻易被接纳了,其他侍女也蠢蠢欲动起来,很快十多名侍女中就站出来了一大半,剩下的要么缺乏自信要么天生就不是喜欢折腾的性子,洛清流这边也没有强人所难,只是挥退了没有加入的人之后便径直带着这些志愿者再次找到了史蒂夫。
“您想让我来给她们做个培训?”感觉自己似乎被洛清流给赖上了的史蒂夫哭笑不得,他跟着跑来沧澜一是为了保证伊莎贝拉的安全其次也是趁机休个假,东道主找自己搞咨询也就罢了这怎么还有外包业务呢?以后培训出来的人闹出问题是不是还得让他负责售后?
“抱歉,除了阁下之外我实在是想不到还有其他人能够胜任这个任务了。”洛清流尴尬地朝史蒂夫笑笑,要不是迫于无奈她是真不想麻烦外人,可谁让她手里没有对口人才呢?
“好吧,您是我家大小姐的盟友又是她的朋友,这都求到我头上来了总不能视而不见。”见洛清流都把姿态放得如此之低了史蒂夫实在不好拒绝,想了想觉得与其等洛清流求到伊莎贝拉头上自己再接这个活儿,还不如现在卖对方一个人情。
“那就一切都拜托阁下了。”见史蒂夫答应下来洛清流松了口气,她转身看向自己带来的那些莺莺燕燕,“这位是史蒂夫局长,狮鹫王国国家安全局的领头人,在搞情报这方面全大陆没有几人能够与他匹敌,你们要抓住这个宝贵的机会虚心学习,如果让我知道有谁虚应故事潦草应付,可别怪我不讲往日情面。”
“是!”选择加入的侍女个个都是人精,当然知道这个自家主子低头求来的机会有多珍贵,她们既然选了走这条路自不会半途而废,于是纷纷表达自己的决心。
等到史蒂夫真正开始培训,过去对于情报工作只有个刻板印象的侍女们才知道这一行跟想象中的惊险刺激完全不一样,大多数时候她们要面对的只有无尽的繁琐和百无聊赖。
史蒂夫教给她们的第一堂课就是从成堆的基层报告中搜检出具有价值的关键情报,这是一份十分劳心苦思的工作,其中最折磨人的还不是案牍劳形,而是搜检了大量消息之后一无所获时的那种挫败感和多项情报互相矛盾时给人带来的纠结。
如果没人引领这些刚刚入行的姑娘们,说不定很快她们就会承受不住压力开始打退堂鼓了,好在史蒂夫是个有着丰富教育经验的老师,整个国安局都是他一手拉扯起来的,想教明白这几个本来底子就很不错的丫头难度并不大。
于是乎在十多天的高压集中培训之后,被洛清流送来史蒂夫这里上课的侍女们已经能够在情报筛选工作上做得有模有样了,就连教出这些姑娘的史蒂夫本人都在感慨从宫斗中闯出来的女人就适合干这一行,女性天生的细腻再加上宫中磨练的人心算计令她们一眼就能捕捉到糙老爷们注意不到的小细节,好几次连史蒂夫自己都遗漏掉的线索愣是给这些刚入行的小菜鸟们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