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规格不低、参与人数众多,但本身却没什么值得说道的,城主孟都峰处世圆滑周到,对林隐和宁书瑶这两个从自己手里冒尖的人才也是敬重有加,于是在席上一通胡吹海侃过后,宾主尽欢。
“林公子,我家小姐指名想要单独见您,还请您移驾后花园,与我家小姐一叙。”
忽然,一个丫鬟模样的人突然来到林隐身边,贴耳低语道。
林隐本来已经有些厌倦,听闻此言,眼中猛地闪过一道精芒。
但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确认道:“你家小姐姓甚名谁,之前与我相识吗?”
“无可奉告。”
丫鬟垂下眼帘。
“但我家小姐说了,如林公子这般聪明的人,只需将邀请的消息送到,便一定能理解她的意思。”
林隐点了点头,起身。
“既是如此,便请稍后,我先去与我家夫人与徒儿知会一声。”
“应该的,请公子快去快回,莫叫我家小姐等着急了。”
……
在与江璃烟等人简单打了声招呼以后,林隐便跟着丫鬟,孤身一人来到了后花园。
穿过曲折回廊,一方翠竹摇曳。
竹园中央,一座八角飞檐的亭子静静伫立。亭内,一位少女安然端坐,身着月白色襦裙,裙裾上绣着淡雅的兰草,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摆动。
少女乌发如瀑,只用一根素净的木簪松松挽起,几缕发丝俏皮地垂落在白皙的脸颊旁。右手持着一卷古籍,眉眼低垂,似乎正沉浸于书籍的世界中。
察觉有人到来,少女缓缓抬起眼帘,沉迷的目光中恢复了一缕神采。
“林公子,又见面了。”
此话一出,林隐猛地恍然。
“原来,你就是那日在报名点外与孟城主手谈的女子。”
清玥点了点头,露出温柔如水的微笑。
“说起来,那日若非林公子点拨,恐怕我便要在众人面前丢人现眼了,小女子清玥,在此谢过林公子。”
林隐缓缓眯起眼睛,笑道:
“清玥姑娘专门把我单独约出来,如果只是为了补上这句感谢,也未免有些小题大做了。”
清玥脸上露出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屏退侍女和丫鬟后,只身来到了位于亭子外的一座棋台旁坐下。
“林公子请入座。”
这是又想下棋?林隐倒是无所谓,径直坐在了清玥对面。
清玥从棋盒中拿起黑子,先落一子。
“清玥冒昧邀请林公子,还望林公子不要怪罪。”
林隐落下白子,
“无妨,反正在我的计划中,我迟早都是会见到你的,现在只不过是把时间提前了而已。”
说到这里,林隐忽然眯起双眼,单刀直入道:
“打哑谜就到此为止吧,清玥姑娘,你就是本次试道大会的‘神秘嘉宾’,那位玄天圣女顾昭宁曾经的侍女,是也不是?”
清玥并不搭话,看向林隐的目光中,却多出了一抹难以掩饰的倾佩。
于是她思考片刻后,落下了黑子。
“是。”
“果然。”
林隐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
“公子早就发现了?”
“不。”
林隐干脆地摇了摇头,“我刚刚瞎猜的,没想到你这人这么天真,随便一诈就自己承认了。”
“?”
清玥笑容一僵,心里一乱,下手便是一步臭棋。
“公子……你真会开玩笑。”
“不,我真是瞎猜的,如果硬要说有什么依据的话,大概就是玄天圣女的侍女是女的,而你也是女的吧。”
清玥的额头上忽然渗出了许多冷汗。
这位“大人”的语言行事风格,怎么和自己预想中有些不太一样呢?
虽然有些出乎预料,但是可能,这就是所谓的“高人风范”吧。
清玥努力调整了一下心情,继续道:
“既然林公子现在已经知道了清玥的身份,那么,关于公子自己,是否也有什么话想要向清玥交代?”
林隐点了点头:
“你好,有的,我叫林隐,是个夫子,而且我有老婆,让我见玄天圣女,不要问为什么,谢谢。”
“???”
清玥彻底绷不住了,手里的棋路也是错谬不断,被林隐打得节节败退。
“清玥以为——公子想要见圣女殿下的话,最起码还是需要先说清楚具体事由……不过清玥想问的不是这个。”
清玥咬了咬牙,终于决定还是正面进攻:
“林公子其实并不是一个普通的教书先生,而是……”
清玥顿了一顿,然后才重重地说了下去:
“古今第一圣,文豪谢鹤书……是也不是?!”
“?!”
这个瞬间,林隐感觉自己好像是被攻城锤给撞了一下,整个人差点没直接晕过去。
“你你你你你在说什么呢?我我我我我怎么听不明白?”
“林公子?被提掉的子应该放回棋罐里哦?”
清玥见林隐正在把自己吃掉的棋子放在棋盒盖里,忍不住出声提醒道。
“没没没事,在我老家附近有个旮旯,不把棋子放在棋盒盖里就会被判负,所以这局是我输了,和你下棋很开心,再再再再见——”
林隐结结巴巴着,起身离席逃走一气呵成。
但清玥哪能这么容易便放过他,当下便突然站了起来,一把抓住了林隐的手腕。
“林夫子……不,谢圣人!您就承认了吧!清玥没有猜错,对不对?!”
“错错错错!!大错特错!!”
林隐决定当一只鸵鸟,使出了死不承认的招数。
“再说了,你有什么证据能够证明我就是谢鹤书?”
“我当然有!”
林隐一愣,呆呆地僵在了原地。
清玥目光坚定,从腰间抽出一枚卷轴,抖开,卷轴便滚落一地,露出了上面密密麻麻的十幅棋谱。
“这是在试道大会上,林夫子与其他十名选手对局的终局棋图。”
说罢,又拿出另一幅卷轴,将其抖开,同样也是一卷棋谱。
“这是,圣人谢鹤书遗存的残局棋谱。
“从棋路的走法、定式、习惯上进行比较,林夫子你与谢鹤书的行棋手法,相似程度之高,简直分不出是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