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看着我，似乎在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

“教官……？”

我轻声唤道，心中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最终，他像是下定了决心，缓缓地点了点头。

“是啊……考虑到是你。我觉得你有权知道。”他带着一丝内疚……和恐惧？说道。

“教官，什么——”

“我再也控制不住它了。”

什么。

它是指……

黎恩教官做了个鬼脸，“现在……我控制不住我的鬼化形态。我能感觉到它就在表层下蠢蠢欲动，如果我全力以赴……它就会挣脱出来。”

我感到胸口一阵剧痛——不，冷静。只是心因性疼痛，不是真的。

“……但是……你不是……你不是在我们从‘帕坦古艾’逃出来之后就成功控制住了吗？”

黎恩教官摇摇头，“北部战役之后……我就再也控制不住了。我想……我想它变得更强大了，以至于我再也压制不住了。”

“杰西卡！”

“黎恩！住手！”

我摔倒在地，后背冰冷的雪地甚至都没感觉到，因为疼痛压倒了我所有的感官。

“撑、撑住！亚克斯启动！”

我摇摇头，试图摆脱那段记忆。

“杰西卡？”黎恩教官向我伸出手。

我本能地向后退缩。就在那时，我注意到我的手在颤抖。

等等。该死。

我抬头看向黎恩教官。

他正用一种惊恐的表情看着我。

我们互相看着对方片刻，不知该说什么，最后黎恩教官打破了沉默。

“我……我很抱歉。我该走了。”他说着，开始转过身去，准备离开。

“教官，等等！”

我……该死。不是他的错，我不该……我不该那样做的。

黎恩教官转过身来，但他避开了我的目光，不愿与我对视。

我深吸一口气，瞥了一眼旁边带有长椅的喷泉。

“我们……我们坐下歇会儿吧。”

“不，杰西卡，没事的。你不用勉强自己。”

我摇摇头，无视他，在长椅上坐下。

然后我盯着他。

“……”

“……”

片刻之后，他叹了口气，坐在我旁边。

“杰西卡，听着，我……”，黎恩教官开了个头。

“教官关于早——”

他打断了我，“我、我知道我大概不该让你在我的班级里……”

“教官，请听——”

“也许你是对的，你应该转班。我会去和——”

“黎恩教官！请闭嘴听我说！”

他停了下来，脸上带着震惊。

我直视着黎恩教官的眼睛，“不是你的错。我们已经确定了这一点，不是吗？”

他移开目光，“……你只是想保护艾丽泽的安全。而我……我……”

“你当时控制不了自己。”我替他补充完整。

“那不是借口！你差点……”

我打断了他，“但我没有……而且你说得对。那不是借口。借口意味着你当时有能力控制自己的行为，并且有一些理由可以为你的行为辩解。但你没有……所以根本没有借口的余地，更不该把它纳入讨论。那是个意外。”

黎恩教官摇摇头，“我不该……我不该失去控制的。”

我叹了口气，“教官，你刚看到你父亲中枪倒地，浑身是血。任何和父亲关系和睦的人都会失去理智。如果……如果是我，我知道我也会。”

黎恩教官握紧拳头，“即便如此，我砍伤了你的事实也不会改变！”

……这个固执的混蛋。

“……我……我还是砍伤了你，为了什么？为了保护艾丽泽——”

“……闭嘴。”

黎恩教官看着我，“嗯？”

“闭嘴，黎恩！”我不自觉地直呼了他的名字。

“杰西卡？”

我瞪着他，“我不是让你闭嘴了吗？！现在闭嘴听着！那是意外，根据定义，这意味着没有人有过错，包括你！”

我很确定我看到附近有几个学生在看我们……啊，算了，太晚了。

“如果是别人，你会立刻原谅他们的，不是吗？！克洛·阿姆布拉斯特是一个恐怖组织的头目，对许多人的死亡负有责任！然而，你——你——”

“等等！你干嘛把克洛扯进来？”

我深吸一口气，“因为你很虚伪。你……你说过你想把克洛带回来，这样他就能回学院毕业了。我知道……那只是你为了让自己抱有希望而说的话。但是……如果你还能希望他有一个幸福的结局，那么……”

我的眼睛感觉发烫，呼吸哽在喉咙里。我意识到我哭了……该死，这难道不该是亚莉莎的工作吗？或者劳拉，或者随便谁！

“杰西卡？”

啊……我已经陷得太深了。去他的吧。

我看着黎恩教官的眼睛，“……如果你还能希望克洛有一个幸福的结局……那你为什么不给自己同样的宽容呢？你……你总是这样。你希望克洛幸福，当我们抓到他的心腹 S 时你同情她，当他的另一个心腹 V 死去时你哭了。你……你甚至对那个派猎兵去你家乡的前亚尔巴雷亚公爵感到难过，不是吗？”

“嗯……我……”

“如果你能对所有那些人抱有同情心，那么你至少应该对自己保留一小部分。你……你比他们所有人都好得多，然而当你可以为所有那些人做到时，你却拒绝原谅自己。”

黎恩教官移开目光，“我……我不是……”

“你是。我不是说你是美德的典范，而他们只是可鄙的罪犯。他们做那些事有他们的理由。不像你，我不认为他们有任何辩解的理由，但我承认他们有他们的原因。然而，对我来说，他们会对他们的敌人表现出你对他们所显示的那种同情心是不可想象的。”

我摇摇头，“不。事实上，正是因为缺乏那种同情心才让他们走上了他们所经历的道路，难道不是吗？然而，你不同。当你逮捕前亚尔巴雷亚公爵时，你可以为你的家乡所发生的事情要求正义，更不用说凯尔迪克了，我怀疑尤西斯尽管是他的儿子也会反对。你能想象你所同情的那些人中有谁会这样做吗？”

“那是……”

在他能说完之前，我站起身，走到他面前，强迫他看着我的脸。那张现在布满泪水的脸。

“我……”，他看起来惊呆了。

“……所以拜托了，如果你能对所有那些人抱有同情心，那么你更有理由原谅拥有非凡善良的你自己。”

“……”

黎恩教官沉默了几秒钟，在整个沉默期间，我一直与他对视，直视着他的眼睛。

最后，他点点头，“谢谢你，杰西卡。”

“我……不知道我现在是否能做到，但如果连我的学生都这样训斥我，那我一定真的很可悲吧，嗯？”他带着一丝微笑继续说道。

“只是一点点。”我也对他笑了笑。

黎恩教官深吸一口气，“那么……我猜我只能试试了。”

他说这话时，声音明显轻松了许多。

我笑了。呵。抱歉了，黎恩教官的焦虑，但你刚刚遇到了这个世界上对抗你的最强力量之一。

哭泣的女主角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