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薄茶的应答声比平时更加轻松随意,似乎心中的重压也在这个时候能够暂时忘却了。
迈恩市旧街区的大道上,身着便装的斯提克斯和她并排走在一起,距离上次和怪兽作战又过去数日。
而现在的时间是四月上旬的一个星期六,在明天,诺顿共和国即将迎来战争结束的第十五周年纪念日。
十五年的跨度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即便还有未愈合的伤疤被藏在看不见的地方,新生活仍旧给予了人们对未来的希望。
斯提克斯不经意地望向街上往来的行人,他们脸上的笑容无不洋溢着热情。
这让她不禁对薄茶感慨道:“果然今天带你来检查是正确的决定,要是有什么问题耽搁明天的行程就不好了。”
虽说又是检查,但他们这次要前往的地方却不是对策研。
目前是往正南方向在走,如果一直走下去,就会到达连接迈恩市与菲米市的废墟群,在这片区域里有一座远近闻名的贫民窟被叫做【笼城】,若是穿过笼城继续往东则会到达薄茶家所在的地区。
随着两人的步伐不断迈进,周围的景色的从鳞次栉比的现代化都市逐渐转化为错综复杂的旧街区,到最后废墟中衰败的建筑物也似乎变得触手可及。
这种变化对薄茶来说颇为熟悉,和她的回家路上别无二致,不一会就看不到什么人烟了。
也正因如此,她感到疑惑,像这样的地方真的存在能给自己做检查的设施吗?更何况还是斯提克斯说的“特殊检查”。
若不是有她领着,恐怕薄茶依旧产生无数种不好的联想了。
好在斯提克斯所言非虚,拐过不知道第几个狭窄的巷口之后,还真让他们找到一扇附带小门的镂空大铁门,旁边的门柱上挂了个白色的牌子,写着这么几个字:城南脑科学研究室。
四周的围墙上长满爬山虎,通过铁门上的空隙朝里望去,能看到有一个用于停车的院子,现在只有一辆车,更后面是一座高三层、墙角是弧形的建筑物,白色的墙皮上四处可见渗水造成的黑色裂痕,楼下的正门也没好多少,即使是在外面也能看见玻璃门上的刮痕。
这栋自称是研究室的神秘建筑物就这么诡异地出现在这个旧街区的角落里,仿佛是电影里的疯狂科学家会选中的据点。
据斯提克斯所说,拥有这栋建筑物的主人是自己的一位旧识,今天来这就是找他帮忙。
她拨通电话之后,不一会就有一个穿白大褂的男子微微驼背地从建筑物里走出来,他一边拉开门闩打开小门一边顺手把手上的烟头按在门框上熄灭,然后大步走到薄茶和斯提克斯面前。
对迎面走来的男子,斯提克斯开口打招呼:“好久不见...”
然而男子却完全无视了她,直接走到薄茶面前对她从头到尾地端详一番。
这时薄茶也得以仔细地观察他的长相:他的额头上有一撮黑发奇异地夹杂在蓬乱的白发中间,面容看上去比斯提克斯年长一些,眉眼和棱角却还没有完全褪去青年人的朝气,一只眼睛不知道是受伤还是怎么的,用绷带包着。
他看得差不多了,就扬起下巴用嫌恶的语气说道:
“真的假的?你确定这小鬼没有在胡扯?她看起来跟那些喜欢翻墙进我地盘的倒霉孩子没什么区别嘛。”
说完,又用眼角的余光冷冷地撇了一眼薄茶,这尖锐的视线让薄茶不由自主地溜到斯提克斯身后藏起半个身子。
见这位老朋友还是和以前一样我行我素,斯提克斯也不知道该感到欣慰还是无奈。
“喂,你干嘛啊?把人家都吓着了...”
“那又怎样,我又不是她的监护人,还要照顾她的心情吗?”
“哎...算了。”斯提克斯叹了口气。
她拍拍薄茶的后背示意她站到前面来,然后向她介绍眼前的男子:“不用怕,小茶。这个人叫做瑞赛科·本,是个很厉害的研究员,今天就是他来帮我们检查哦。”
“这,这样啊...”虽然依旧感到不安,但薄茶还是尽力挺直身板向他问候道:“你好,瑞赛科...哥哥?”
“叫叔叔就行。”
斯提克斯又转而向瑞赛科介绍薄茶:“她就是之前提到过的薄茶,她的特殊能力我亲自确认过了,绝对假不了。”
“真的假的我倒是无所谓,我只负责做检查,只是...”瑞赛科把两只手掌搭在一起,一边凑近一边对斯提克斯露出阴森的笑容。“帮我申请仪器使用许可的事可别忘了哦,尊敬的...斯提克斯‘主任’。”
他的动作仿佛很恭敬,但配合表情只让斯提克斯觉得浑身要起鸡皮疙瘩了。
“哈哈哈...”她干笑两声,额头上滴下两颗冷汗,对瑞赛科回应道:“当然没忘。”
她真心希望眼前这个行为怪僻的男子能赶快回想起他们长久以来建立的良好合作关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恐吓自己。
“那就好。”
一得到肯定的答复,瑞赛科就恢复成平时的状态,把一只手插进衣兜里,转身带领两人往建筑物里走去。
薄茶原以为建筑物的内部也会像看上去的那般破败,没想到跟随瑞赛科跨过玻璃门以后迎接她的却是洁白的墙壁、一尘不染的塑胶地板,在途经过道的时候甚至正好看到一个小伙子在清理垃圾,外面所见的景象简直就像伪装一样。
只不过进到瑞赛科的办公室之后又是另一番模样了,资料无序地堆积在桌子上,角落放杂物的纸箱就算倒了也没见他想去扶起来的样子,房间的中部的观片灯箱上贴着几张ct图,更里面除了电脑桌以外居然还摆了一张沙发。
斯提克斯很快替薄茶道出了心中的疑问:“外面都打理得那么干净了,就不能让人也整理一下你的办公室吗?”
“有什么办法,我这里的员工尽是些饭桶,把他们招进来打理打理卫生还算适才所用,让他们进我办公室了那还得了?”
出乎薄茶意料地,斯提克斯没有指责瑞赛科的用词,而是提到了另一个不曾听过的名字:“不是还有雾子妹妹吗?”
“那小鬼在我手底下做事才两年呢,还早得很,说起来也该让她过来了。”
说完他深吸一口气,然后用震耳欲聋的音量喊道:“喂!雾子!该干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