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玖的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却让整个办公室瞬间陷入死寂。
枫川左看看僵在原地的清水颂,右看看若无其事整理文件的鬼玖,一时摸不着头脑。
【清水同学刚才……有说话吗?】
【他们俩这是……在打什么哑谜?】
他忽然有种被排除在外的微妙感,像是误入了一场只有两人能懂的暗号交流。
最终,他挠了挠头,决定放弃思考——待会儿直接问清水同学好了。
而此刻的清水颂——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或者说,她不敢思考。
【这老东西……会读心?!】
这是鬼玖最后从她意识里捕捉到的念头。
老教师慢悠悠地坐回他那把嘎吱作响的旧椅子,神色淡然,“我们之间,或许有些误解。”
枫川刚想开口,清水颂却已经抢先一步,“确实有误解。”
——干脆利落,毫不遮掩。
这反应倒是符合枫川对她的印象:不屑于伪装,也不屑于嘴硬,直来直往,从不拐弯抹角。
……才怪!
【要不是这老东西能读心,谁愿意这么老实啊!】
她语速飞快,像是生怕自己稍一迟疑,脑内又会不受控制地冒出什么不该有的想法。原本这场对话该由枫川主导,可现在——
读心术?
那这件事就另当别论了。
这意味着什么?他到底听到了多少?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在走廊上?在图书馆里?她的所有猜测、怀疑、戒备,是不是早就被他看得一清二楚?
【该死!又在胡思乱想了!】
她猛地掐断思绪,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枫川,”她深吸一口气,直接挑明,“鬼玖老师会读心。”
——既然已经被看穿,那索性摊牌。
在最后,她也没有忘记提醒枫川,虽然当着当事人的面揭穿他的能力似乎不太礼貌,但……反正都已经被单向透明了,还装什么?
不过,鬼玖老师到底想干什么?
如果他一直保持沉默,完全可以继续偷听他们的想法,甚至借此操控局面。可他偏偏选择暴露自己……
【这老狐狸,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哎吆,她越想越烦躁,忍不住在心里哀叹——这学校怎么净是些怪事?现在又冒出一个会读心的老师!
枫川听到她的话,先是一愣,随即露出苦笑。
——就算知道对方能读心,他也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念头啊。
“说正事吧,老师。”清水颂的指尖在桌面上轻轻一叩,“七点前我得回家。”
枫川瞥向墙上的挂钟——六点零五。算上通勤时间,确实所剩无几。
他注意到清水颂撑在桌面的双手微微绷紧,像一张拉满的弓。
看来清水同学准备速战速决了
那接下来就不能浪费时间,直接问点关键的问题吧。
“这个地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鬼玖的指尖正抚过一卷泛黄的书页,闻言轻轻合上。纸张发出叹息般的窸窣声。
“佐川的山,是活着的。”他的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梅雨时节,它会收集少年衣领上的汗渍;毕业季来临时,又舔舐窗棂上的刻痕。那些......躁动的、带着汽水甜腥的青春,偶尔会在山间激起回响,化作转瞬即逝的「现象」。”
清水颂收回手臂环抱胸前。老教师的话像在讲童话,但她嗅到了真相的铁锈味。
“偶尔会有特别敏感的孩子,在值日时看见空教室里坐着透明的人影,或者发现自己的橡皮擦长出细小的根须。老人们说这是山灵在与少年共情。”
鬼玖嘴上说着,手里也没闲着,在将手上的文件整理好后,拉开抽屉,铜钥匙碰撞出清冷的声响
他的手指在抽屉里游走,像在抚摸无形的琴键
“大多数时候,这些现象如晨雾般转瞬即逝,无人察觉。但极少数人,因某种特殊的敏感,会短暂地触碰到它们,甚至无意识地催生出微弱的能力。”
终于从抽屉中摸出两枚原木色的牌胚,将他们放到桌子上,然后又拿出一把刻刀,继续说道。
“但并非所有「现象」都会消散。
在漫长的岁月中,某些强烈的情感残留了下来,化作一种被称为「灵逝」的存在。它们像是情感的化石,大多浑噩无形,偶尔会模仿生前的执念游荡,宛如传说中的「妖怪」。
普通人无法感知它们,它们也极少干涉现实,只是静静地徘徊在心映山的阴影里,等待彻底消逝的那一天。毕竟山灵最懂得,有些心事就該永远留在十七岁的夏天。”
他的手指很稳。
刀刃斜压在木面上,力道沉而缓,像在驯服一匹倔强的兽。
木屑蜷曲着剥落,簌簌堆在腕边,散发出干燥的苦香。他不疾不徐,让刻痕在反复的磋磨中逐渐清晰。
“然而,随着时代变迁,有人开始对这座山产生兴趣。一所名为「佐川学园」的学校被建立于此,当大量青春期学生的情感在特定条件下共振时,某些「灵逝」会变得异常活跃,甚至……开始影响现实。”
说到这里,就算是枫川也大致明白到底是怎么个事情了。
所以,这到底跟他们有一些什么关系?
总不能是叫他们去解决这些吧?
“怎么会呢?就算你们有这个能力也无法做到。”
哎吆,这个老狐狸又偷听心声!
“那告诉我们这些干什么?”
清水颂问到。
鬼玖细细的看着这两块木牌,认真的找着还有什么瑕疵然后开口道。
“没什么,只是告诉你们,遇到这种事情,不要害怕,这在佐川,属于自然现象,也没必要一直防着别人,没有人会对你不利的,清水同学。”
清水颂认真的听完了他所讲的话,不过到底信了多少,那可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鬼玖将刻完的两个木牌重新交给了清水颂和枫川隼人,毕竟他们俩的都已经在与黑影的争斗中没了。
清水颂皱眉,【又来?我可没告诉过他,我们的木牌没有了。】
清水颂接过那木牌一看,上面刻的是
「誰もが僕に何かを求めていて、それが何なのか誰も教えてくれない。」
(所有人都在向我索取什么,却无人告诉我那究竟是什么。)
清水颂看向枫川隼人,枫川也立刻明白,将他的木牌递给清水颂看,那上面是,
「他人と過去は変えられないが、自分と未来は変えられる。」
(他人与过去不可更改,但自己与未来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