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玲没有理会陆芊茶的哭喊,她品着口中龙血的鲜甜,竟感觉有些欲罢不能。

不多时,一段记忆进入了她的脑内——那是她见到陆千槎的第一天。

雪夜之中,饿了好几天的少女撬开一间房屋的门锁,从此便遇上了一个改变了她一生的人。

视角回到陆芊茶,大量的失血和脖颈的剧痛让她意识逐渐模糊,泪水混着血液将月光下的泥土染成晦暗的红色。

要死了吗?

陆芊茶有些茫然,这一世太过戏剧化,让她有些不知该以什么样的心态面对死亡。

真奇怪,死亡来临时的月光竟然这么温柔。陆芊茶感觉自己在往下沉,像一片羽毛飘向漆黑的湖底。耳畔响起一首熟悉的摇篮曲,母亲的手似乎正抚过她的额头......

“睡吧...”她对自己说,龙尾无力地垂落,“反正...还会再醒来的...大概...”

夜风突然变得很轻,连虫鸣都停止了,伊玲伸手轻抚陆芊茶脖颈间的细小血洞,一道圣光术在她手心展现,血洞瞬间愈合。

伊玲的动作忽然变得轻柔,从腰包取出水晶瓶时,玻璃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她拇指抵住陆芊茶的下颌,强迫那苍白的小嘴张开。药水倾倒的瞬间,整个林间都弥漫开铁锈混着曼德拉草根的苦涩气息。

陆芊茶的睫毛开始颤动,失去血色的唇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樱粉。伊玲凝视着这变化,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对方尚未消退的牙印。

“在得到答案前...”她声音轻得像是自言自语,却让周围的温度骤降,“您可不能死呢,老师。”

当目光扫过地上奄奄一息的伊甸教徒时,伊玲眼底闪过一丝冷芒。她随手弹出一道传讯符,符纸燃烧的蓝火照亮她半边侧脸。

“至于这些垃圾……就让警卫司处理吧。”

最后一个音节消散时,她的身影已融入月色,只余满地血痕见证方才的疯狂。

……………………

“嗷~”

正午的阳光透过纱帘,在陆芊茶身上洒下斑驳的金色光点。她像只慵懒的猫儿般舒展身体,身后的龙尾不自觉地舒展开来,鳞片在阳光下闪烁着细碎的光泽。

“呜嘤……”她发出满足的哼声,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带着几分熟悉的天花板映入眼帘,精致的雕花装饰显然不是寻常旅店所有。

“这里就是死后的世界吗?”陆芊茶小声嘀咕,“还挺阳光明媚的。”

“很遗憾,我们还活着。”渡厄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带着几分无奈。

“哦。”陆芊茶点点头,随即突然瞪大眼睛:“那我们现在在哪?!”

“如果没猜错...”渡厄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应该在伊玲家里。”

“什么?!”陆芊茶差点从床上跳起来,龙尾的毛都炸开了。“那个坏女人!昨天居然咬我……”她气鼓鼓地对着空气挥舞小拳头,“再让我见到她,非得……”

“建议你见到这位勇者候补时,”渡厄冷静地打断,“跑得越快越好。”

“跑?”陆芊茶挥舞小手不服气地哼哼,“就算要跑我也要先...“

“要先怎样?”

房门不知何时被推开,伊玲倚在门框上,嘴角噙着危险的笑意。她缓步走近,突然俯身凑到陆芊茶耳边:“要打的话,随时奉陪哦...陆千槎老师。”

温热的吐息让陆芊茶浑身僵硬,尾巴瞬间绷得笔直。“不...不是...”她结结巴巴地后退,“我开玩笑的...”

伊玲轻笑一声,伸手揉了揉她乱糟糟的银发。“别怕,”语气温柔得令人毛骨悚然,“我又不会吃了你...”

陆芊茶刚松了口气,就听见后半句:“暂时不会。”

“你!”陆芊茶猛地跳下床,攥紧的小拳头微微发抖。“我们无冤无仇,为什么一直针对我?”她自暴自弃地喊道,“九洲城的茶馆也是,天赋测试也是,还有昨晚!”

阳光照在她倔强的小脸上,将那双含着泪光的蓝眸映得格外明亮。既然身份已经暴露,她索性破罐子破摔了。

“无冤无仇?“

伊玲突然欺身上前,修长的双腿跨坐在陆芊茶腰间,将她牢牢禁锢。她俯身凑近,鼻尖几乎与陆芊茶相贴,唇边勾起一抹令人胆寒的冷笑:“老师,该不会是这枕头太软,把您的记性都睡没了吧?“

她冰凉的指尖缓缓描摹着陆芊茶的脸部轮廓,声音轻柔得像是情人的呢喃,却让房间温度骤降:“那些堆积的尸骨……哪一件不算冤?哪一桩不算仇?”

“渡、渡厄...”陆芊茶在意识海中慌乱呼唤,龙尾不自觉地蜷缩起来,“她为什么叫我老师?这些话到底...”

“你还记得前世那个在判官殿前,被我们亲手处决的那个女孩吗?”

渡厄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先问了一句有些不着边际的话题。

“你突然问这个干嘛……”陆芊茶的声音戛然而止,蓝眸骤然收缩,“等等,那个女孩...好像也叫...”

“伊玲。”渡厄接上她未尽的话语,声线平静得可怕,“虽然不知为何,但她确实也来到了这个世界。”

陆芊茶的瞳孔微微颤抖,过往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她无意识地攥紧了被单,指节泛白:“原来...是她...”

沉默在房间里蔓延,只有伊玲的呼吸声近在咫尺。良久,陆芊茶才轻声问道:“你...把真相都告诉她了吗?”

“没有,”渡厄轻声开口,“不过我觉得就算说了也于事无补,毕竟血仇难解。”

听到渡厄的话语,陆芊茶心中明灭不定,她看着伊玲的眼神越发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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