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第二子落。

领头男子再也支撑不住,双臂软绵绵垂下,肌肉痉挛,剧痛如潮水般席卷全身。其余教徒则如遭重锤,鲜血自嘴角溢出,随即纷纷栽倒,彻底昏死过去。

——这不可能……

领头男子意识模糊,心底翻涌着绝望与不甘。他明明此前调查过,这只是一条幼龙……为何会有如此恐怖的实力?!

“砰。”

第三子落定。

他再也无法抵抗,一口鲜血狂喷而出,身躯如断线木偶般轰然倒地。

尘埃落定,万籁俱寂。

渡厄指尖轻转,漆黑棋子无声消散。她垂眸扫过满地狼藉,神色漠然,仿佛方才不过随手拂去几粒尘埃。

树影婆娑间,伊玲的指尖不自觉地扣紧了粗糙的树皮。她目睹了全程——从陆芊茶晕厥,到那诡异的力量爆发,再到黑袍人如蝼蚁般被碾碎。本欲出手相助的念头,在见识到“陆芊茶“展现的实力后,硬生生掐灭在喉间。

正当她屏息凝神,准备悄然退去时——

“嗖!“

一支粉白小箭擦过耳际,带起的劲风掠过几缕青丝。伊玲瞳孔骤缩,还未及反应,那道仿佛来自九幽的声音便穿透夜色:“看够了吗?”

伊玲深吸一口气,足尖轻点枝干,衣袂翻飞间如落叶般飘然而下。月光流淌在她紧绷的指节上,映出苍白的骨色。

四目相对的刹那,某种诡异的熟悉感如毒蛇般攀上脊背。眼前人分明是陆芊茶的样貌,可那双湛蓝眼眸中翻涌的,却是亘古的冷漠。

“这些人……”渡厄的声音像是从冰封的湖底传来,“是你引来的?”

每个字都带着刺骨的寒意,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结成霜。

寒意如刀,伊玲的肌肤上泛起细小的战栗。她攥紧颤抖的指节,银牙几乎要咬碎:“不……是……”

“那你为何在此?”渡厄向前一步,威压如潮水般倾泻而下。那不容置疑的语气,那睥睨众生的姿态,简直就是——

“陆……千槎……”

这个名字被晚风裹挟着,轻飘飘地落在渡厄耳畔。

“嗯?”渡厄眉峰微蹙。这个名字不该被她知晓,除非……陆芊茶昨日在她家中时被她瞧出了什么。

伊玲死死盯着对方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那蹙眉的弧度,那下意识的迟疑,都在印证一个疯狂的想法——

“你是陆千槎……老师?”声音支离破碎,像是从满是裂痕的瓷器中渗出。愤怒、悲伤、困惑在胸腔里翻搅,最终化作一声哽咽的质问。

“你是谁?”

渡厄的困惑不似作伪。在她的记忆里,这个世界不该有她的学生。

伊玲忽然笑了。那笑容比冬夜的月光还要凄冷:“还记得吗……前世,在判官殿……”染血的指尖指向自己的心口,“被你亲手贯穿心脏的女孩。”

渡厄的瞳孔骤然收缩。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个在血泊中仍执拗地望着她的少女,那个本该死在不同时空的灵魂。

“原来是你……”罕见的愕然在渡厄眼中一闪而过。这不在计算之内,这个变量来得太过突然。

“想起来了?我亲爱的……老师……”伊玲的声音陡然尖锐,像是绷到极致的琴弦突然断裂:“为什么?!为什么要杀我父母!为什么要屠我族人!为什么要背叛我们!”

泪水从带着血丝的眼角滚落,她几乎要跪倒在地:“至少……给我一个理由……”

渡厄的眼神重新归于平静,那目光像是在看一枚无关紧要的棋子:“计划所需,别无选择。”

八个字,轻描淡写地抹去了所有血债。在这盘以天地为局的棋盘中,众生皆是可弃之子——包括她自己。

而伊玲的家人,不过是为了更接近灾厄上层做出的些许取舍。至于伊玲的死,倒是一场不在计划之中的意外。

夜风呜咽,月光在两人之间划出一道惨白的界线。

“呵...计划之内,别无选择......”

伊玲缓缓直起身,声音像是被碾碎的琉璃,既像哭又像笑。她指尖深深掐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在青石板上绽开暗红的花。

突然——

“唰!”

伊玲的身影骤然模糊,灵泉境不该有的速度撕裂空气,在身后拉出一道血色残影。她双眸中的猩红凝成实质,在月光下流转着妖异的纹路。

渡厄瞳孔微缩,鼻尖捕捉到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真视之眼扫过:“血族?不...是半血族。”

这倒是出乎意料——那个以正直著称的勇者之女,体内竟流淌着魔族的血?

“咻!咻!咻!”

三支粉箭破空而出,精准封死伊玲所有突进路线。箭矢钉入地面的瞬间炸成粉雾,逼得她不得不折身闪避。

渡厄暗自咬牙。先前解决伊甸教徒已经耗尽积蓄的力量,现在只能使用陆芊茶体内的灵力。若是平常的伊玲尚可一博,但此刻也只能挥霍灵力周旋片刻

就在此时——

“唔......”

意识海中突然泛起涟漪。渡厄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被一股柔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量推回深处。

“哈啊~睡得真舒服......“

陆芊茶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银色的长发翘起一撮呆毛。她还没搞清状况,突然被一股蔷薇香气笼罩。

“抓到你了。”

伊玲冰凉的手指抚上她的脸颊,指甲几乎要嵌入肌肤。那张近在咫尺的脸上,疯狂与悲伤扭曲成令人心碎的笑容:“灵力耗光了吧……陆、千、槎。”

陆芊茶呆呆睁大双眼,睡意瞬间吓飞:“诶?!“

为什么伊玲会知道...那个名字?!

还有,为什么现在自己在她怀里?

未等理清思绪,一阵尖锐的刺痛突然从颈侧炸开!

“呜——!”

她疼得浑身一颤,龙尾本能地炸开鳞片。温热的液体顺着锁骨滑落,在月色下泛着妖异的暗光。

怀里的小家伙正鼓着腮帮子,琉璃般的蓝眸里蓄满水光,活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你、你属狗的吗?!”软糯的嗓音里带着哭腔,“怎么咬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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