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脆弱的神经无法抗衡庞大的数据风暴中，再这样下去，被撕成碎片只是时间问题
“真是两个不要命的傻瓜”
带着电磁杂音的女声刺破黑暗，克洛伊感觉自己被某种力量猛地拽起，坠入一片紫色漩涡。
恍惚间，她看见那个粉白色短发的少女挡在他们面前，数十条发光的数据缆线如盾牌般展开，硬生生将肆虐的数据风暴拦了下来
"给我适可而止！"
她的双臂突然变成锋利的刀刃，将缠绕着洛肯意识体的黑色数据流尽数斩断
“滚回你的身体里去，人类！”她一脚踹在洛肯的意识体上，后者像断线风筝般飞向一处白色的通道
处理完洛肯，她转身看向漂浮在虚空中的克洛伊，电子眼危险地眯起：“至于你……”
——————————
当克洛伊重新获得感知时，自己正跪坐在一片纯白的平面上。这里没有重力方向，没有声音回响，只有无数细小的数据碎片像深海鱼群般在她周围游弋
“终于醒了？你比预计的慢了3分42秒。”
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克洛伊猛地转身，看到另一个“自己”正翘着腿坐在半空中。这次她穿着一件与之前截然不同的白色制服，裸露的机械脊椎延伸出数十条发光的数据缆线，像水母触手般在虚空中轻轻摆动。
“是你…”克洛伊的话语中夹杂着电流的杂音，备份人格无奈的摇了摇头，显然刚刚的数据全白修了
“洛肯呢……”
“送回去了，再待下去我可不敢保证他不会变成白痴”
地面突然泛起涟漪，病房的全息投影浮现出来。画面里洛肯面色惨白地躺在另一张病床上，太阳穴贴着渗血的电极片，纽特正将一管荧光药剂推进他的静脉，而弗洛希的手臂上爬满了冰晶，菌丝正从破裂的皮肤下缓慢再生。
“看清楚了吗？”她突然出现在克洛伊前，近到两人的鼻尖几乎相碰“人类大脑在数据风暴里最多坚持三分钟，他硬撑了六分十七秒，差点把自己的脑子给烧穿，就只为了唤醒那个状态下的你？”
明明现在是数据体，克洛伊却感觉自己在莫名的升温，记忆数据开始回涌——洛肯在数据乱流中抓住她的手腕，将自己紧紧抱在身前
“省省吧，再这样下去你就变火球了”备份人格敲了敲她的脑袋，金属碰撞声在纯白空间里格外清脆。白色制服变成维修工装，她不知从哪摸出个虚拟扳手：“不如先解决一下你自己的问题”
克洛伊低头，这才发现自己的躯体布满裂痕，紫色的能量正如沙漏中的细沙般不断流失
白色空间扭曲变形，无数数据碎片从四面八方飞来，重新融入克洛伊的机械躯体，速度快到她能看见自己手臂上的裂痕在被某种未知的代码扫过瞬间恢复如初
“上次被EMP冲击的损伤才刚修好，现在又被数据风暴撕得千疮百孔，咱俩第一次见面就这么刺激，以后还得了……”
当修复进行到胸口时，她的手顿了一下，电子眼闪烁着危险的红光
“原来如此，他们居然给你加了这个”她俯下身子，看着克洛伊胸腔中一处不太明显的机械设备“我现在知道为什么你俩会出现在清除协议里了”
空间突然剧烈震动，白色墙壁上裂开蛛网般的黑色缝隙，少女停下手中的动作"啧"了一声看向虚空
“还来？他不要命了吗？”她伸手按住克洛伊胸口，紫光如潮水般漫过机械躯壳，“算了，保险起见，下次核心温度超过临界值时，我会强制接管控制权”她的声音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决，“除非你想看着他为你再死一次？”
克洛伊的电子眼微微闪烁，最终轻轻点头。在意识消散前的最后一刻，她似乎看到备份人格的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苦笑
纯白空间轰然崩塌。现实世界的声浪如潮水般涌来，医疗设备的警报声、液体滴落的声响、还有——
“…克洛伊？”
这个沙哑的声音让她的所有传感器同时过载。克洛伊的机械眼骤然亮起，看到的第一幅画面就是洛肯惨白的脸。他瘫坐在轮椅上，太阳穴贴电极片的位置还在冒烟，干涸的血迹从嘴角一直延伸到下巴，却固执地看向她的脸
“……值了。”他嘶哑地说道，手指微微颤抖。
克洛伊的机械手指动了动，发现正被洛肯紧紧攥着。人类滚烫的体温透过金属传来，让她的温度传感器瞬间报警
“你…这个…”她的语音模块因系统冲突而断断续续，“·...不可理喻的...”
“…疯子？傻瓜？”洛肯虚弱地笑了，“纽特已经用所有能想到的词骂过……”
话音未落，洛肯的身体突然前倾，失去意识地倒向病床。克洛伊的双手立即伸出，却在半空中与纽特的手撞在一起——他早已预判到这个情况。
“他没事。”
纽特熟练地检查着洛肯的瞳孔，同时对站在阴影中的弗洛希使了个眼色。后者手臂上的菌丝微微发光，缠绕着递来一支镇静剂。
“只是意识过度消耗，睡一觉就好。”
克洛伊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胸腔里噼啪作响的电火花逼得躺回去。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又警惕地望向弗洛希。
“放松，机器人小姐。”
纽特注射完药剂，注意到她的戒备，故意侧身让出空间。弗洛希会意地举起缠满菌丝的双手后退，冰晶在阴影中闪烁。“虽然过程不太愉快，但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他指了指昏迷的洛肯，“这小子差点被你的防御系统撕碎，就为了把你带回来。”
克洛伊的眼神柔和下来。她轻轻握住洛肯垂在床边的手，感受着人类皮肤传来的温度。某种复杂的情绪在她核心深处翻涌，这种感受在系统数据中从未被记录过
“谢谢。”她最终轻声说道，声音还有些断续，“还有......对不起。”
纽特摇摇头，转向弗洛希：“给他们点独处时间吧。我需要去调整一下抑制剂配方，那小子醒来后肯定会头疼欲裂。”
弗洛希点头，临走前又看了眼相握的两只手：“也许，你还得准备一份特殊的雇佣合同”
当病房门轻轻关上后，克洛伊小心翼翼地用指尖描摹着洛肯掌心的纹路。
她的处理器仍在处理着数据空间里那个自称“备份人格”的少女留下的警告。当核心紫光变红时要去寻找她？那段被封锁的记忆究竟是什么？
但这些都可以以后再说。此刻她只是安静地守在病床上，听着一旁洛肯平稳的呼吸声，感受着某种全新的、无法用代码解释的温暖正在核心处蔓延。
窗外，夜色依旧沉寂，仿佛什么都没有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