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特按住洛肯的肩膀，声音压得很低，“弗洛希的菌丝从未在人类身上测试过，明明可以再等几天，也许会有更好的办法——”

“可是她等不起。”洛肯已经脱掉上衣坐在克洛伊病床旁，太阳穴和胸口贴满了电极片。他抬头看了眼病床上的克洛伊，胸腔内那颗紫色核心正以不规则的频率闪烁着，“再说，这家伙不是保证过成功率有六成吗？”

弗洛希站在医疗仪器旁调试参数，听到这句话时手指微微一顿。

他黑袍下的菌丝正通过一旁的培养皿增殖，在营养液中织成一张发光的神经网络。

“那就是个没经过验证的数字，六成？我还不如去相信明天太阳能出来，你咋就这么倔呢？”纽特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这个过程会很痛苦，万一你没扛住，她的核心会直接把你的脑子烤熟。”

洛肯没说话，只是伸手轻轻碰了碰克洛伊的脸颊。她的皮肤冰凉，胸腔内的核心在有规律的微弱跳动着

他想起很久之前跟克洛伊说过，而那天在酒吧里却没说完的那句话

『我永远不会丢下你的，我们一起』

“风险肯定有”洛肯收回手，看向弗洛希，“但这是唯一的办法，对吧？”

弗洛希沉默片刻，点了点头：“菌丝可以模拟神经信号，绕过她受损的接口，直接激活核心。但你的意识必须作为‘桥梁’，引导她的主程序重新上线。但你必须注意，菌丝只能维持三分钟”

“足够了”洛肯躺回椅子上，闭上眼睛，“别浪费时间了。”

纽特还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叹了口气，退到一旁。弗洛希走到洛肯身边，从培养皿中取出一簇发光的菌丝，它们在他的指尖蠕动，将一段连接在克洛伊的核心

“可能会有点疼。”弗洛希低声说道，随后将另一段菌丝轻轻按在洛肯的太阳穴上。

一瞬间，剧烈的疼痛如潮水般涌来，洛肯的肌肉瞬间绷紧，手指死死扣住椅子的扶手

他感觉有什么东西钻进了他的大脑，像无数细小的针在神经上划动。视野开始扭曲，耳边响起尖锐的蜂鸣声，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崩塌。

“坚持住。”弗洛希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你的意识正在接入核心的内部空间”

洛肯咬紧牙关，冷汗顺着额头滑落。疼痛逐渐变成了某种诡异的拉扯感，仿佛他的灵魂正被拽出身体，拖向一个未知的深渊。

突然，所有的声音和痛感都消失了。

纯粹的寂静

没有声音，没有触觉，甚至连"自我"的概念都在此溶解

他睁开眼，发现自己站在一片紫色的虚空中。脚下是流动的数据流，头顶是无数的代码碎片，像星辰一样闪烁。

而在星辰汇聚的地平线尽头，一道模糊的身影正背对着他，跪坐在数据流构成的地面上，发丝在数据风中轻轻飘动

“克洛伊……？”洛肯试探性地喊了一声，他试着移动，却发现自己的"身体"轻得可怕，每一步都像是即将踩空，浮浮沉沉

听见响动，那道身影缓缓转过身

确实是克洛伊，但又不完全是

她的眼睛是纯粹的紫色，没有瞳孔，只有流动的数据光。表情空洞，就像一个外界的投影，而非真实的意识。

“错误……入侵者……”机械而冰冷的声音从她的口中发出，下一秒，无数数据链从虚空中射出，如锋利的刀刃般刺向洛肯

“系统……排查……清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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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实世界中，洛肯的身体猛地抽搐起来，监控仪器发出刺耳的警报声，心率直线飙升，脑电波剧烈波动。

“怎么回事？！”纽特冲上前，却被弗洛希拦住

“她的核心在排斥他！”弗洛希的声音罕见地带上了一丝紧张，“我没想到防御系统会把他的意识当成病毒，按道理来说不会这样”

“那还不赶紧断开连接？！”

“不行！现在强行断开，他们两个都会崩溃！”弗洛希快速操作着仪器，菌丝在他的控制下疯狂增殖，试图稳定洛肯的意识，“只能靠他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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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据空间中，洛肯狼狈地躲闪着攻击，一道数据链擦过他的手臂，带起一阵剧痛，他看见构成自己手臂的血肉被直接剥离，消散在虚空中

“克洛伊！是我！洛肯！”他大声喊道，“你不记得我了吗？安全屋、荒漠、还有那个该死的酒吧！”

“无效指令……清除继续……”克洛伊的机械音没有丝毫波动。

又一波攻击袭来，这次洛肯还是没能躲开。数据链贯穿了他的肩膀，他闷哼一声，跪倒在地。虚拟的疼痛比现实更强烈，他的意识开始模糊。

“果然没那么简单，看来纽特说的对啊”他苦笑着抬起头，看向步步逼近的克洛伊。

就在这时，一道紫光突然从数据空间的深处爆发，克洛伊的动作顿住了，紫色的数据流从她的眼中快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洛肯熟悉的淡灰色眼瞳

“洛……肯……？”她的声音突然变得真实，带着熟悉的困惑和犹豫。

“对！是我！”洛肯强撑着站起来，“你醒醒！别被那破系统控制了！”

“不……不对……入侵者”克洛伊捂住头，表情痛苦：“清除？……在哪……为什么……”

她的身体开始闪烁，时而恢复成真实的模样，时而又变成冰冷的机械投影，洛肯看准机会，冲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臂，顺势将她推倒，把她按在数据流组成的地面上

“——！！！”

“听着，不管你现在是什么状态，给我回来！”他死死盯着她的眼睛中的那抹灰色，“我们说过要一起的，你不能丢下我一个人！”

克洛伊的瞳孔剧烈收缩，数据风暴在她眼底翻涌。洛肯感觉到掌心下的她正在高频震颤，像一台过载的引擎即将爆裂。

“错误...指令冲突...”声音开始出现断续的电子杂音，整个数据空间突然剧烈震动，紫色的地面碎裂，四周的黑暗如潮水般涌来，所过之处，一切都在下坠，一切都被吞噬殆尽

“糟了……”洛肯回头看了一眼，猛地将克洛伊拉向自己，“抱紧我！”

克洛伊下意识地搂住他的脖子，下一秒，黑暗吞没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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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哔——！！！”

刺耳的警报声撕裂了病房的寂静。弗洛希的菌丝网络瞬间凝结出一层白霜，随后在空气中碎成无数荧光粉末。他踉跄后退，面具边缘渗出暗绿色的冰晶

“他找到机器人了，断开！就现在！”他大吼一声，纽特则在他说话的那一刻就猛的扯掉了洛肯的菌丝连接。

洛肯的身体剧烈抽搐了一下，随后瘫软在椅子上，呼吸微弱，而病床上的克洛伊，胸腔内的核心爆发出耀眼的紫光，照亮了整个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