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女侠,你可尽管放心,刚才令师妹确实是差点死过去,但是现在却已经有所好转。想是苏姑娘命不该绝,冥冥之中有神灵相助。只要按照老夫这方子调制出药膏,加热后涂在太阳穴上,便可早早醒来。”

“黄神医,可我这师妹刚才呼吸都停了,现在刚刚恢复,会不会留下什么暗伤?醒来会不会有什么意外?”

“这……老夫现在也不知道,这样,若苏姑娘明日还未能醒来,便速速去找老夫,若是醒来,当即领到老夫家中便是。宇文姑娘,现在担心也无用,不如和老夫去抓药,尽快治疗吧。”

苏陌只知道自己躺着,而身体麻痹得如同一块木头,就连身边这两个说话的人是谁都模模糊糊,无法辨认出来。

苏陌记得自己刚才还在网吧跟两个小偷在打架,结果被其中一个小偷用网吧里的一体机乘间取利地在后脑砸了一下。按理来说,现在自己所在的地方应该是附近的市医院,可是为什么旁边这两个人说话的内容根本不像是医院里面应该有的对话?现在难道还有老专家自称为老夫吗?而且……自己为什么是师妹?

试着睁开眼睛,但很快就失败了——一阵天旋地转的感觉从脑中如同怒涛一样袭来,将苏陌的意识一瞬间卷到了不知何方。还没能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的苏陌立刻再次晕了过去。

“神医,这方子真的可行吗?”

不知过去了多久,苏陌又幽幽醒转过来。身旁的声音,现在苏陌也能很容易地分辨出来了,这是一个少女的声音,她叫宇文夏兰,是自己的三师姐。

“唉,宇文女侠,老夫虽然不能保证必定有用,但这乃是老夫家传的偏方,从老夫的祖父开始就在用了,很少出差错。”这个苍老的声音是属于县里的黄郎中的。这位郎中专给习武之人治疗,虽说只治伤不治病,却也是远近闻名的神医。

为什么会知道这些?苏陌还是有些晕,没有马上睁开眼睛。

如此一琢磨,苏陌愕然发现自己现在有两份记忆。

一份是地球上的那个正在找工作,平时有点小热血,偶尔做着大侠梦的**丝男青年,记忆断在被小偷砸了一下的位置;而另一个记忆,则是属于一个叫苏沫的小女孩,在这个名为“岷国”的小国家的一个镇子长大,在自己所处的这家“苏记武馆”生活至今,如今已有十二岁了——这个跟自己名字读起来一样的女孩,记忆断在今天早上。两种记忆是分开的,泾渭分明,如同电脑硬盘里的两个分区一般共同储存在脑海里。

“我……在早上被踢了一脚之后撞死了?”苏陌在心里面阅读着身体原来主人的记忆。

苏陌已经确认自己是穿越了,而且是魂穿,但是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以前在网络小说里面看得津津有味的情节会这样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也就是说我变成了一个小萝莉……”

“神医,这干蟾还是您来捣碎吧,我还是有些下不去手……那个草药可以交给我吗?”

“无妨,宇文女侠到底还是姑娘家,那么干蟾就由老夫捣碎吧。”

……干蟾?干蟾是啥?

耳边传来通通的捣药声,师姐带着点疑惑的声音传了过来:“神医,我记得这蟾蜍是不治跌打伤的,为什么这方子里面要用到干蟾呢?真的能让我师妹醒过来吗?”

“莫要心急,宇文女侠有所不知,我这偏方叫毒蟾续命膏,是老夫祖父从蛮人那里学习借鉴来的方子,自然要用到一些毒物,治疗头伤有奇效——老夫已经把干蟾捣碎了,现在加少许沸水,混合一下便可以上药了……”

经过大脑的分析汇总,苏陌……现在已是苏沫得出了一个结论,这神医要把蟾蜍磨成的粉末制成药膏涂在自己的太阳穴上。

本来还有些晕眩的头脑瞬间清醒了起来。

黑暗药剂啊!癞蛤蟆皮啊!-1s啊!

“讲道理啊!”大声地叫着,苏沫从床上腾地一下坐了起来,眼睛也猛然睁开。

微微眯起眼睛,在短暂的眩光后,苏沫看到的是一个古色古香的房间。木质的房屋,木质的桌椅,轻纱的帐子,不管怎么看都看不出现代社会的痕迹——这里是自己的房间,而三师姐正和黄郎中坐在旁边,惊讶地看着突然坐起来的自己。

“师妹!你醒了!”没等苏沫说下一句话,在旁边惊喜万分的师姐便扑了上来,双手抓住苏沫的肩膀,“师妹,现在怎么样?哪里疼?”

“肩……肩膀好疼……”

三师姐连忙收回手去。而黄郎中则是在旁边抚着花白的山羊胡子,嗬嗬笑着说道:“看来今日所开的方子是用不上了,那么现在苏姑娘还有什么不适的地方吗?”

苏沫这才感觉到,自己的后脑——在早上撞到的地方,正一胀一胀地疼着。

“脑袋后面好像肿起来了……”

“嗯,苏姑娘意识清醒,看来目前并无大碍,那只需冷敷一下便可了。”黄郎中站了起来,“今日真是苏姑娘的吉日啊,如果没事的话,老夫就先告辞回家了。”

“多谢黄神医!”三师姐马上站起来,把一块碎银子塞进黄郎中手里,“以后师妹若是还有什么事情,还是要麻烦黄神医的!”

黄神医笑笑,也不推辞,将银子往怀里一揣,悠然离去。

“刚才可急死师姐了!”三师姐待黄郎中离去,便一把抓住苏沫的小手紧握在手心,“早上你怎么会想到挡在大师兄的路上啊,大师兄那个混蛋根本就没拿我们当成同门师妹。三年不归,今日刚一出现便是索要师父传下的武馆,这种人是不会对你手下留情的啊!”

苏沫被面前激动的师姐弄得有些发愣,她看着面前的师姐,头脑里的记忆有些乱,一时默然。

眼前的少女可以说得上是个大美人,面相约莫十五六岁,穿着一身练武用的靛青色衣裤,一头及腰长发梳理得整整齐齐,身材纤细却挺拔,很是养眼。螓首蛾眉,一双瑞凤眼精神奕奕,鼻梁笔挺,嘴唇微薄,看面相有些许的异域风情。苏沫的记忆告诉她,这就是宇文夏兰,她平日里关系最好的师姐,两人也是最亲密的伙伴,刚才那样的关心和照顾让苏沫一阵感动。

“我……我知道了……师姐……”

夏兰轻拍两下苏沫的肩膀,站起来向屋外快步走去,侧过半张脸微笑着道:“我去给你拿块布敷一下,你在这里不要乱跑。”

坐在床上,苏沫呆了一阵子,抬起自己的两只手在面前,端详起来。

这是两只小巧玲珑,粉雕玉琢的小手。从小习武的苏沫比同龄的小女孩多了些硬茧在手掌之上,却难以掩盖那种专属于孩童的粉嫩和可爱。左手戴一只镯子,上面刻了几个字,看起来并不华贵。袖子是靛青色的,再低头去看,苏沫自己身上的服饰和刚才的三师姐宇文夏兰一模一样。

再看看自己的身体,和自己的手也是成了比例,同样地小巧,四肢纤细,并不修长,一对小脚穿着白色袜子看上去很是可爱。这样年纪的女孩子在天朝应该还在上小学或初一,苏沫还不是很奇怪。

熟悉而又陌生的身体,让苏沫忍不住用手去触摸。

两只手鬼使神差地搭到自己胸口,抓了两下。

贫瘠的胸部,只有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凸起。苏沫这第一抓竟是感觉自己什么也没抓到,不免又多抓了几下。

“真有意思……”嘴里没忍住说出来的话让苏沫马上红了脸。这抓的不是自己的胸吗?

不能再抓了,不行不行。

不多时,夏兰端着一个装着井水的木盆快步走进来。

“师妹,你干什么呢?胸口痒吗?”夏兰睁大眼睛,看着床上坐着的苏沫。

“啊……”苏沫这才抬起头,看着面前面露关心的师姐。

两人四目相对半晌,夏兰把木盆放下,无奈地笑着说道:“师妹啊,你现在才十二岁,再过几年自然会长起来的,师姐比你大三岁,现在还不是没有比你大多少吗?为什么这么在意呀……莫非你有了喜欢的人吗?”

“没……没有……就是有点儿痒……”

“好好好,我知道啦。”

不,你哪儿知道啊!你这宠溺的眼神明显就是一点不信啊!

“谁呀……是不是李铁匠的儿子?我不会告诉二师姐的哦。”

“没有!”苏沫看着一边拧着水一边促狭地笑着的师姐,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没让接下来的“给我滚”脱口而出。

搜索来自苏沫的那一份记忆,这个小丫头长到这么大,还真没有对哪个男孩子动过心,似乎每天都是天真烂漫地度过的。印象中跟自己最亲近的也就是这位三师姐,而武馆里的二师姐平时比较严肃,平时也不陪着苏沫玩,关系并不算是很亲密。

另外一个比较亲密的是自己的师父,苏清河。师父是一位女武者,据说早年曾作为一名女侠在岷国素有美名,可惜身体不佳,在三年前突然因为旧伤复发去世,临走前将武馆托付给二师姐,遗产分给了三位徒弟,唯独没有给大师兄。苏沫腕上这镯子便是师父留下来的,原本有一对,另一只是陪着师父下葬了。

大师兄没有拿到任何遗产,只因在几年前与师父大吵一通后出走。三年前回来一次,师父原以为可以化解掉矛盾,不想大师兄竟然是专程来索要武馆继承权,师父气极,将大师兄赶了出去,不久便撒手人寰。这武馆也就只剩了苏沫师姐妹三人。

回忆起这一段记忆,苏沫的心里猛地一沉,一股愤怒和委屈顿时涌了上来。这幅身体的主人最后留下的情感让苏沫此时一阵恍惚,竟是鼻子一酸,险些落下泪来。

这个大师兄在三年后的今天,终于又回来了。

如果不是这次穿越,也许苏沫就这样死去了吧。

见师妹的情绪突然低落下来,宇文夏兰连忙走过去,按着苏沫的肩膀让她趴下,道:“是不是又有心事了?先趴下,我给你冷敷一下,免得脑袋上的大包越肿越大。”

苏沫不声不响地趴下,让师姐把冷敷的布搭在后脑上。后脑上突然传来的凉意让苏沫不免呲了一下牙。

宇文夏兰正打算收拾一下室内略显杂乱的物品,门外的院子里就突然传来了争吵之声。

“这个狗皮膏药,怎么又回来了!”夏兰气愤地咬着牙,一握拳便站了起来,“师妹,你在屋里好生待着,不要出来,我出去帮二师姐,把大师兄赶跑就回来!”

目送完师姐跑出房间,苏沫低头看了看自己左手的镯子。

“大师兄么……别担心,苏沫,我一定帮你讨回一个公道!教大师兄一点做人的道理!”粉嫩的小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苏沫喃喃自语,“现在的我,已经不是以前那个胆小的小丫头了!”

镯子上刻着“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十二个字,此时好似在发着幽幽的光,如同以前的那个苏沫正看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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