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跑出去之后,苏沫在房间里面静静地趴了一阵子,便再也待不住了。

虽然自己的灵魂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小女孩的苏沫,但作为这具躯体的新住户的苏陌却能真真切切地感受到苏沫遗留下来的那一份强烈的情感。这个天真单纯的女孩对院子里那个忘恩负义的大师兄所抱有的怨恨和愤怒,一遍遍地刺激着苏沫的神经。记忆虽然分成两份存放了,但是苏陌觉得自己的人格似乎已经和以前的苏沫合二为一了。

早上被师兄意外踢死,也是因为苏沫过于激动,莽撞地冲向了正在争吵着的大师兄导致的。

一边回想着今天早上的情景,苏沫一边从床上爬了起来。

大师兄当时正在和二师姐争吵,苏沫从屋里一边喊着“你走”,一边冲向大师兄。被大师兄不耐烦地一脚踢开,脑袋正撞在身后的门框上,登时便昏迷了过去。

年近十二的小丫头,只知道这个人背弃了师傅,是可恶的,又怎么知道这个根本没拿她们当师妹的大师兄同时还是可怕的呢?

想到这里,苏沫把湿布从后脑上拿下来,彻底直起了腰。湿布被放在房间里的桌子上,从床上下来的苏沫也在地上的水盆里看清了自己此时的面貌。

这是一个长相稚嫩的小女孩,杏核眼月儿眉,小巧的琼鼻下面一张粉嫩的樱桃小嘴。肌肤胜雪,明眸善睐。如果拿到地球去,说不定也能成为个小童星之类的。水面倒映出的面庞让苏沫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这样的小姑娘,以后长大之后一定是个倾国倾城的大美女吧。

穿上放在床边的鞋子,苏沫就走出了房间。

门一打开,一股清新的气息扑面而来。没有了地球上苏陌所生活的那个城市的空气污染的异世界让她很快就喜欢上了这里。苏沫的精神也振奋了一些,她甚至觉得自己等一会儿可以一个人就把大师兄给打跑。

苏沫作为武馆里年纪最小的弟子,房间也是最为靠里的,隔着一堵墙,苏沫听到院子里面的争吵声渐渐小了下去,便加快脚步,绕到了院子里。

刚一进院门就听到了大师兄的声音。

“哼,你们说了这么多,我却还是你们的大师兄,难道师父的武馆与房子不该留给作为大弟子的我吗?”院门口一个青衫男子负手而立,正是苏沫的大师兄,常子瑜。

常子瑜外表也算是俊朗,但鼻梁上一道刀疤却破坏了本该有的潇洒感觉。此时的他正冷笑着看着面前的两位师妹,也不见多激动,却讲面前的两位少女气得发抖。

面前两位少女,一位正是三师姐宇文夏兰,另一位则是二师姐,名叫关凌。

关凌作为二师姐,是三位师姐妹中年纪最大的,比十二岁的苏沫大了整整六岁,一头乌黑的秀发在脑后盘起,皮肤是淡淡的小麦色。丹凤眼,柳叶眉,此时银牙咬着樱唇,一股凌厉的气质顿时显现出来。平日里,二师姐关凌虽不会这幅表情,却也是很少笑,严肃得不像个十八岁的少女。

关凌平日虽然严肃,但是在师父去世之后也是一心一意支撑着破落的武馆,对自己的两位师妹照顾备至。看到二师姐被大师兄气成这样,苏沫内心对这个大师兄更添几分厌恶。

“大师兄,师父在离世前已经写了遗嘱,这武馆就是传给我的!你几年前背离师父出走,现在回来难道还妄图要师父的武馆吗?”二师姐一对粉拳握得发白,颤声怒道。

“你又有什么证据说你这遗嘱就是真的?我怎么记得师父是一直打算把武馆传给我的呢?”大师兄脸上的冷笑不变,说道,“如果说要师父的遗嘱的话,现在让我回去一趟,我很快便能拿出来。”

“你这个无耻之徒!”三师姐怒道,“我们的师父遗嘱是真的!”

常子瑜皮笑肉不笑地问道:“谁来作证?”

“你!”

二师姐和三师姐被厚颜无耻的常子瑜一时呛得说不出话来。

都说水至清则无鱼,人至贱则无敌,这话正是应在了常子瑜身上。在他舍下脸皮和良知之后,从小于武馆长大,耿直单纯的二师姐和三师姐还真的无法在口舌之争上取得优势。

二师姐关凌拳头一抬,几乎忍不住动手,但宇文夏兰在一旁拉住了师姐。现在只是争辩,事情还有可能有转机,但如果动起手来,她们两个或许加在一起也无法打败大师兄。

师父的教育方式是循序渐进的,大师兄跟随师父的时间最早,学到的东西自然也是最多的。现在关凌和宇文夏兰所练习的武功并不高深,在习武多年的大师兄面前可能一点好处都无法讨得。

“我见过不要脸的,但是还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一声童音的怒斥让正在争吵的三人顿时安静了下来。

常子瑜面上的笑容瞬间僵住,意外地看向声音的来源处。苏沫小小的身躯正笔挺地站在那里,脸上也是带着和大师兄差不多的冷笑。

“小师妹,你好大的威风啊,敢这么跟我说话?”只是稍微错愕了一下,常子瑜就又恢复了方才的冷笑,“我来要这武馆,天经地义。我要不要脸,还轮不到你这个黄毛小丫头说三道四!怎么,今天早上被我踢了一脚,你的脑子是比以前更蠢了吗?”

“哼,你怎么说都好。”苏沫冷眼看着大师兄欠揍的表情,对关凌说道,“二师姐,你何必和这个无耻之徒纠缠?他怎么说是他的事,反正这武馆的地契在我们手中,师父留给了我们,他就抢不走!”

这句话让二师姐和三师姐瞬间豁然开朗。

二师姐和三师姐平日都一直习武,理解事物也自然喜欢用习武之人的义气以及信用作为基础,两人在之前还都没有想到这一点。地契确实留在关凌手中,如果没有地契,常子瑜也是拿不走这武馆的。如果常子瑜打算抢夺,关凌完全可以上报官府。

常子瑜被苏沫的这一番话噎住了。他脸上阴晴不定,抽搐了两下,竟是再无法说出狡辩之词。面对白纸黑字的地契,常子瑜现在也没办法再说这武馆是自己的。

“哼!小畜生!”恶狠狠地瞪了苏沫一眼,理屈词穷的常子瑜转身就走。

见惹人厌的常子瑜被苏沫赶走,二师姐马上走到门口,把院门严严实实地关上了。背靠在门上,关凌长舒了一口气。

苏沫站在原地,鼻尖上也是有着微微的细汗。

常子瑜别看是个卑鄙小人,但武功修为着实是不低。就在刚才看着苏沫的时候,一股无形的威压就已经作用在了苏沫身上,虽然没有像以前苏沫看的书里面描写得那么夸张,但是苏沫还是忍不住紧张冒汗。不要说是上去一个人把大师兄打跑了,便是顶撞大师兄都让苏沫心里突突地跳。

苏沫不知道大师兄会不会把气撒在自己身上,但是苏沫前世作为大学毕业生的经验告诉她,这个时候,法律才是最重要的武器。

苏沫赌对了,大师兄再嚣张,现在也不敢随便触犯法律。

宇文夏兰看着二师姐把大门关上,这才从愕然中反应过来,她惊喜道:“小师妹!你怎么这么聪明啊!你还是我以前那个蠢蠢的小师妹吗?”

苏沫不好意思地笑笑,其实她自认为并不是一个聪明人,有时候还比较傻,但是在利用法律这一块,当时正在找工作的苏陌为了不受骗还是恶补了不少的。虽然异世界的法律并不完善,漏洞很多,但是关于房子的地契这里还是有明文规定的。

笑着去摸自己的后脑勺,马上就被疼痛惊地缩回了手——苏沫脑袋上的那个大包现在还在呢。

宇文夏兰对着苏沫笑了笑,然后将头转向门口:“二师姐……”

“常子瑜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他可能还要来。”关凌严肃道,“我们今天先练功,明日看他还有什么花招,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可是,师姐,难道我们不需要准备什么吗?”宇文夏兰问道。

“我觉得我们准备什么东西都没用。”关凌叹了一口气,“常子瑜你也看到了,这次来是铁了心想要师父的武馆,根本不讲理,也不按套路出牌,现在我也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唉,说的也是——我今晚好好想想怎么对付大师兄吧!”宇文夏兰歪着头想了想,也便认可了师姐的话。

大师兄这次也不知道中了甚么邪,突然回来便一心想要武馆。师姐妹三个确实也不是这个不知道在外面闯了多少年,不知学了多少流氓本领的大师兄的对手,现在准备什么也都是徒劳的,还不如想想师兄可能会出的阴损招数,到时候总有破解办法的。

“小师妹,你的头怎么样了?”关凌看着跟宇文夏兰亲亲热热地待在一起的苏沫,问道。

“我感觉……好像没什么问题了吧……就是有一点点疼……”苏沫有点结巴地回答道。这副身体的原主人便有些怕不苟言笑的二师姐,现在这个特性却是影响到了穿越之后的苏沫。

“嗯,那我前些天给你看的《落花掌》学到哪里了?”关凌说道,“这可是师父传下来的招牌功夫,你虽然不是师父的女儿,却也是师父从婴儿时捡来,一手养大的传人,这一招你可必须学会。”

苏沫想了一下。真别说,这个技能,苏沫还真是学会了。前些日子,师姐把师父的武功典籍交给苏沫之后,苏沫经常翻阅练习。

右手放在胸前,左手后撤,略一蓄力,苏沫的左手便是一掌击出,袖子的布料被动作抻直,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做反了!”关凌恨铁不成钢地说道,“小师妹,你是不是面对着师父的书,像对着镜子一样练习的?”

“呃……是……”

“应该是右手击出啊!”宇文夏兰在旁边忍着笑提醒道。

“重新练起!”关凌严厉道。

“知道了……”苏沫不情不愿地低着头说道。

苏沫垂头丧气地看了看自己的左手,这几天一直练的都是左手,练习的时候其实还挺顺手的,不过粗心的苏沫原来是完全把这个功夫练成了镜像。

看到自己手上的镯子的时候,苏沫睁大了眼睛。

镯子上的十二生肖的字样,竟然在“子”那里亮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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