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踉跄着冲向枫川隼人，鞋跟碾过碎成齑粉的木牌残片时，忽然注意到方才战斗中弥漫的焦臭味已悄然散去，空气中只剩下旧纸张的霉味
“你没事吧？”
她在枫川面前蹲下，发现他身上的臭味已经消失了，指尖在他手肘处停顿半秒，才轻轻扣住他的手腕。
少年半靠在剥落的墙皮上，校服袖口被灼出几个焦洞，露出的小臂上横亘着几道红痕，却仍咧着嘴笑，“比清水同学在阁楼用笔记本扇我时轻多了——至少没耳鸣。”
清水颂翻了个白眼，却在拉他起身时不自觉放轻了力道。
旧校舍的铁门不知何时敞开了半扇，暮色从门缝里流淌进来，在枫川肩头上镀了层暖金。
“我们真的给他消灭了吗？”
枫川倚着她的肩膀站稳，故意把重心压过去，满意地听见对方“啧”了一声。
目光扫过空荡荡的走廊——方才黑影盘踞的地方，此刻只余几片悬浮的荧光碎点，像未及坠落的星子。
“暂时。”清水颂扶着他走向门口
“只要根源没有解决，这问题就会一直存在。”
她忽然停步，看着门框上新增的焦黑爪痕，“不过至少在我们毕业前，它不会再凝聚成型。”
“所以只要没有别的问题，这事我们不用管了。”
枫川好似有些惊诧的说道，“我还以为清水同学会像钻进牛角尖一样，一定要把它斩草除根。”
清水颂轻轻抬眸，斜瞥了他一眼，神色淡然，语气也波澜不惊，“没必要事事都追求极致，只要这些麻烦事儿别再来打扰我，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说实话，我并不太在意。”
似乎是觉得这样说有些太自私了，过了一会她又补充道，“当然了，要是以后有能力、有机会，我肯定也会尽力彻底解决这个问题的。”
他们沿着樱花道慢慢挪动，蝉鸣声重新灌满耳膜。
枫川的鞋跟拖在地上发出沙沙声，“总觉得结束得太突然，像游戏里没打完的隐藏BOSS。”
“贪心。”清水颂用肩膀撞了撞他，现在真正想要斩草除根的不是清水颂这个切身的受害者，反倒是枫川隼人。
“这样就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就像那种动漫小说中的故事，那些祸患一代一代的传下来，只有遇到真正的主角才把他消灭了，我们顶多算个‘前辈’”
“原来我们是给未来的主角打工的吗....”枫川轻轻笑道，那笑容里既有无奈，又有一丝别样的释然，“有点遗憾呢。”
“不过，这一切还得多亏了清水同学你呀。要是没有你的深入调查，我们根本不可能走到这一步，更别提解决这个大麻烦了。”
枫川隼人说道。
听到这话，清水颂不禁转过头，语气有些柔和说道，“其实……若没有你，我现在大概还被困在原地，眼睁睁看着黑影吞噬旧校舍的记忆。”
这句话说得太认真，连晚风都似顿了顿。
枫川转头时，恰好看见她耳尖染上的薄红，在暮色中像片即将飘落的银杏叶。
“走啦，不然鬼玖老师该来收尸了。”
清水颂错开视线，抬手拍了拍他后背，却在触到他肩胛骨处的淤青时，声音骤然放软，“明天帮你带跌打药——别告诉别人是我给的，还有——不要想太多。”
枫川揉着发麻的胳膊，突然发现清水颂的白衬衫领口沾着木屑。
他下意识伸手要拍，对方却后退半步撞上樱花树干，惊落几片早凋的枯叶。
“怎么？仗着自己是个伤员就要对我动手动脚的？你这家伙.....每次当我想要给你点尊重的时候，你就总能做出如此差劲的行为。”
清水颂语气中带着一丝嗔怪。
“啊...那个”，他尴尬地收回手，“我只是想拍掉你身上的脏东西。”
清水颂用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随后神色缓和下来。
她顺手从口袋里掏出那块被揉得皱巴巴的手帕，塞回枫川掌心，“洗干净再还我——别又弄丢了。”
枫川看着手中的手帕愣愣的有些出神，忽然轻笑出声。
他知道，有些东西发生了改变，比如身边少女偶尔松动的语气，又比如旧校舍废墟里，那株从腐叶堆里悄然萌发的绿芽——它终将在某个春天，长成足以遮蔽阴影的树冠。
....
在前往主教学区的路上，枫川隼人走着走着，不知不觉盯着清水颂发梢上的金粉出神，忽然被她没头没脑的问题砸回现实，“准备好怎么跟雨宫老师解释下午的失踪了吗？”
少年的瞳孔微微放大，“不是说......清水同学会负责编理由吗？”
清水颂停步，“逃一节课可以说去图书馆查资料，”
她转身时嘴角扬起极浅的弧度，“但消失整个下午——”
目光扫过枫川破洞的袖口和自己沾着焦痕的裙摆，尾音故意拖长，“那可没有那么容易糊弄啊。”
“如果是清水同学的话，一定可以做到的吧？！”枫川双手合十，故意眨着眼睛。
“当然。”
清水颂肯定道。
一听这话，枫川隼人顿时松了一口气，原本悬着的心也放回了肚子里。可紧接着，清水颂接下来的一句话，却如同晴天霹雳，让他瞬间如坠冰窟。
“只包括我自己。”
.....
离开旧校舍时，暮色已浓。
清水颂攥着早已准备好的“图书馆查资料遇虫害”的借口，跟着枫川走进教师办公室，却见鬼玖老师正倚在雨宫班主任的办公桌旁，指尖敲着一摞泛黄的校史档案。
“下午让这两位同学帮我整理图书馆旧档案了。”
鬼玖老师不等他们开口，便将写满借阅记录的登记本推到雨宫老师面前，墨迹新鲜得像是刚落笔，“毕竟波之森神社的文献归类，总需要学生助理。”
“你客气了，鬼玖前辈，”雨宫恭敬的说道，“既然是图书馆的工作，那自然是没有问题的。”
雨宫老师摆摆手表示无碍，
枫川二人忙不迭点头应和，他虽对鬼玖老师的主动解围感到意外，但也暗自松了口气，简单寒暄后便匆匆退出办公室。
只不过出来之后清水颂心里倒没有面上那么开心，今天这一切都很蹊跷，就先不提那黑影莫名其妙出现，然后又莫名其妙被打倒的事情。
单单是这鬼玖老师出现来为他们提供逃课理由就很不正常，这里面他必定有所掺和。
他一定知道什么，可什么都不说，真是要了命了，世界上好多事情就是因为沟通不协调才导致的，所以说谜语人都该被消灭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