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工作开始还有段时间,朔月坐在窗边,撑着脑袋看着窗外的庭院,发了一会呆。等到她回过神来时,窗外的景色已经变得明朗起来,天边透着点光亮。
仔细想想,从这一天开始才算是暑假的开端,朔月一边准备去洗漱,一边思索着。来到这个世界后又上了半年学,还要经历一次暑假,朔月的心里有点怀念,也有些新奇的体验。
穿过走廊、走上楼梯、来到露娜房间前,朔月敲响了房门。伴随着一声清冷的“请进”,朔月推开没有上锁的房门,向早已起床、坐在书桌旁的露娜问好:“早安,露娜大人。”
露娜微微点头,作为回应。朔月本会退出房间,但露娜招招手示意她停留片刻:“我会参加今天女仆们的早会,麻烦你跟八千代说一声,让她通知一下其他女仆。”
“好的,露娜大人。”朔月点点头,离开的时候顺手关上了房门。在她没有注意到的地方,露娜的书桌上摆放着的并不是服装杂志与设计图,在那些书本上面并不是日文,而是她更加熟悉的语言——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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属于樱公馆女仆们的早会,在每天早晨都会召开,通常只是简单的问候和任务分配。不过今天有所不同,朔月和其他女仆们站在一起,在她们面前是女仆长山吹八千代、已经不太算得上新人的小仓朝日、还有公馆的主人樱小路露娜。
“……综上所述,直至昨天为止,小仓女士一直专心投身于设计图稿的事务中,但从今天开始,她就要正式开始投身于大小姐设计的服装制作工序了。虽然小仓女士本人希望两手抓起服装制作和家务,但露娜大人亲自发话,要求小仓女士集中精力做好服装制作工作。”八千代的话语回响在客厅里,“露娜大人在这次的服装设计中倾注了大量心血,而制作需要花费相当漫长的时间和巨大的劳力。所以接下来小仓女士在公馆内的工作会因疲劳有所停滞,希望各位能够体谅。”
“我明明是一介新人,却无法帮各位前辈分担家务工作,真的非常抱歉。”一旁的朝日深深一礼,“为了辅助大小姐,我会全力以赴,也恳请各位前辈多多海涵。”
“希望各位都能支持我们。”三人中,露娜说的话是最少的,但她的话可谓是一锤定音。
樱公馆早会的氛围很轻松,各位女仆们相处也都十分友好,女仆们听到这个消息后,都跟朝日打起趣来。
“朝日,我听说你要担任大小姐的打板师是吗?如果大小姐在服装这条路上大获成功,建立自己的品牌,你说不定也会被提拔成为高级版师主管哦!”女仆前辈直子笑道,“好啦,加油去做吧,我们会成为你坚实的后盾的!”
“我自然是想竭尽全力为大小姐效劳,不过那对我来说都还是未知的世界。”朝日谦虚道,“而且想要成为专业的打板师,必须在制作一线积累三年工作经验,职称不可能立刻像是坐火箭一样一飞冲天啦。”
“哎呀别谦虚啦,大小姐她可期待着你真能一飞冲天的哦?”百武也为朝日打气,“而且将来说不定能赚大钱,我可得趁现在好好跟你相处呢!”
“是,我一定不负各位重托,鼎力支持大小姐的工作。”感受着众人投来的交汇着期许与希冀的目光,朝日感觉肩膀沉甸甸的,像是托举着千斤的重物。但这样的压力并不会影响她的积极性,反而会让朝日更加坚定自己的方向。
朔月微微一笑,向着朝日点了点头,后者也回以坚毅的目光。朝日的状态并不需要担心,她已经能够直面自己的梦想、并倘然接受来自他人的赞许了。早会已经结束,女仆们都有各自的事情要做,三三两两散去。朔月跟露娜打了个招呼,回到房间去换衣服,接下来她要出一趟门,将自己昨晚推荐给露娜的同桌请过来才行。
“这个公馆里的人都好善良。”目送朔月离去,脑海中还回荡着先前女仆们的寄语,朝日喃喃道,“我真的一直都在不停地感谢她们。”
“毕竟得供职于像我这样乖僻的人手下,大家都心胸宽广得很。”露娜自嘲似的笑了一声,命令道,“好了,朝日。我希望你立刻就投入制作。”
“好的。现在的我可是冲劲十足,可以说是巅峰状态啦。”朝日握紧了拳头,干劲满满!
“那你还是赶紧从巅峰状态冷静下来比较好,要求精密细致的工序里有再多冲劲也是白搭。总之,我希望你量力而行就够了。”露娜无情的吐槽抑制住了朝日的激情。她停顿了一下,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对了,在你的工作开始前,我有件事想问你。为什么你要穿校服?”
朝日起床的时候就没有穿女仆装,而是换上了校服,这在暑假期间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之前因为要进行早会一直没有询问,现在露娜的好奇心驱使她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这是我为去学校做的准备。我和八千代老师咨询过了,也拿到了今天的出入许可,好像说是有值班的老师会来帮我开门。”朝日回答道,“打版工作在我的房间做有点施展不开,而瑞穗大人的人台又放在学校里,所以我准备把制作工作都放在学校来做。”
“这准备可真够充分的。”朝日的积极让露娜点头称是,“你做事真的很妥帖,我很喜欢这种展现干劲的方式。”
得到露娜的夸奖,这让朝日心头一动,一种甜蜜的滋味蔓延开来。露娜她果然是个非常温柔的人呐。
“但话说回来,虽然学校有器材,但考虑到怎么吃饭、还有申请出入手续也很麻烦,而且以后我肯定也要经常和你沟通。”露娜话锋一转,“所以呢,我给你准备了一个专门的工作场所。跟我过来一下吧。”
“专门的工作场所……您为我特意准备的?咦?”朝日愣住了,难道说露娜为了制作参加时装秀的服装特意改造了一间房间出来吗?这虽然不是不可能,以露娜的行事风格也确实做得出来这样的事情,但改造速度也太快了吧。
露娜并没有回话,她领着朝日走下了楼梯。樱公馆只有一间地下室,而那间地下室的用途朝日心知肚明。插入钥匙,露娜推开了工作室的房门,属于服装世界的气息扑面而来。
露娜是要将她珍视的工作室借给自己用吗?这个在她工作时连向她说话都是禁忌的地方?意识到这一点,朝日呆立在原地,说不出话来,这个地方重新唤醒了她对服装世界的激情,对朝日来说也有别样的意义。看着眼前这装潢富丽、设施齐全的工作室,朝日用力捏了捏自己的手,真实的痛感将她带回现实。
“就是这里,从今天开始,你可以自由使用这个房间。”看着呆呆地站在原地反应不过来的朝日,露娜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坏笑,“看你这个反应可真让我开心。你是不是大受感动?”
“这……我头脑里一阵迷糊,还根本来不及感动。”感受着真切的疼痛,朝日夺回了语言能力,认真表达自己此刻的情感,“因为这里可是对露娜大人而言最为重要的地方,平时连踏足都很困难,这不是仅属于您的圣域吗?”
“圣域……你这形容也太夸张了吧。不过一到这里来,我就能集中精神,你说的倒也没错,这里就是我的圣域。”露娜环抱双手,认真思考了一番后,点了点头,“在衣服完成之前,我把这个圣域借给你用。”
“呃、可是,我真的可以在这里工作吗?”朝日还是感觉有些不真实,她下意识地抚摸先前还在疼痛的地方,希望痛觉可以为她带来真实的反馈。
“没问题。我准许了。”露娜微笑着摊开手,工作室的钥匙躺在她的手心,“给,这是钥匙。”
眼前的朝日还傻傻地愣在原地,漆黑带着点湛蓝的眼眸里翻涌着不知名的情绪。露娜轻笑出声,另一只手抓住朝日的手,将它放到自己的手心里,把钥匙送了过去。朝日再也无法抑制住心中澎湃的情绪,她一边呼唤着“露娜大人”,一边用力抱紧了眼前娇小的白色身姿。
“喂……”露娜被朝日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弄得有些不知所措,“难道……你现在是感动得不知如何是好了?”
“是的,我太感动了!”朝日红润着脸,激动地讲道,“因为我一直在想,如果以后有了自己的工作室,也能参照这里装修成这样就好了!可现在我居然能真的用到这个地方,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来感激您了!”
“一句谢谢不行吗?”露娜被朝日的用力拥抱弄得有些呼吸不畅,苦笑道,“唔、朝日,你真有力气……你抱得我有点呼吸困难了。”
“谢谢您!”朝日大声道谢,连忙松开了手臂,“我会全心全意为您制作衣服,拼尽全力,不会辜负您对我的期待!”
“咳、咳……哎呀,你总算松手了。嗯?不辜负我的期待?我希望你能做到。我非常期待你拿出成果。”露娜让开身位,将工作台的东西展露出来,“需要的东西我都已经帮你准备好了,现在打版纸和胚布都已经堆积成山,你可以随意取用。
“对了,这里还有避免当时石英奖的状况额外定做的,和瑞穗放在学校里相同的另一个人台。”露娜走到工作室的角落,掀起盖在备用人台上的布,“你要还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唉,按你的性子,应该是不好意思麻烦其他女仆。那你要么在网上订购,要么就自己出去买。只要拿着我们樱小路家的身份证明,大多数面料店都能给你赊账。”
“非常感谢您的周全安排。这已经是好到不能再好的环境了,我要是再提什么要求就太奢侈了。”朝日低下头,有些担忧地询问,“啊,但是我用这个房间的时候,露娜大人您在哪里画设计图呢?”
“当然是在房间里画。”露娜示意朝日不必担忧,“你别在意包括我在内的任何人,我希望你能把所有精力都集中在做好你的工作上。”
“好的。但是……这段时间谁来照顾您的起居呢?”朝日点点头,然后重新陷入忧虑。
“都说了让你别在意这些小事了……谁都行,这个公馆里有这么多人呢,有事情随便找个人代办就是了。而且我又不是生活无法自理。”隐约察觉了朝日的想法,露娜环抱起双手来,无奈地打量朝日。
“但露娜大人您想喝红茶时,得让谁来替我为您备茶呢……还有,露娜大人您想吃点心的时候,又得让谁来替我为您烘焙呢……以及,露娜大人您在画设计图缺纸的时候,得让谁替我为您买回来呢……”朝日担忧的话一句接一句,让露娜应接不暇。
“你当我是小孩吗。”露娜哭笑不得,“行行行,那我也在这里画图总行了吧?如果我实在想一个人集中精力的时候,我还是会回房间的。这样你满意了?”
朝日的脸上重新绽放出笑容来,先前的话语确实有部分是在耍小心思,这让露娜有些无语地抱起双手来。看着一旁有些无语的露娜,朝日心里隐隐有些歉意,今天她实在是太过于兴奋了,忍不住想要欢腾起来,给露娜给来了不便真是很抱歉啊。
朝日立刻开始了制作纸样的准备工作,时间很紧张,没有多余的闲暇。看着忙碌的朝日,将她忙碌的身影与先前撒娇的样子重叠在一起,露娜不由得失笑出声。这样活泼的朝日,露娜以前也见过一次,就是在石英奖事件那天。虽然与平日里朝日的形象不太相同,但这样活泼的朝日,露娜感觉倒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