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朗反复确认身后没有人跟踪,才敢穿过熟悉的小巷,最后来到夜烛门口面前。
刚推开沉重的玻璃门,他就被昨天那名叫小张的服务员拦住了。
“夏朗?不好意思,大姐大特地要我们别放你进来夜烛。”
“嗯?为什么?”
小张耸耸肩,领带随着动作轻轻晃动,“我也不清楚,她只是和我们说这一个星期都别放你进来。”
夏朗摆摆手,“我知道,我不是来找钰烛姐陪玩的,来这是为了另一件事。”
“是为了喝酒跳舞么?”
小张摩挲着下巴,“老实说,我们这挺讲规矩的,没试过做高中生的生意,就算是你也……”
“不不不,也不是为了那个。”
夏朗摇摇头,黑发随着动作轻轻晃动。他拍了拍背后的书包,帆布面料发出沉闷的声响。
“小张先生,想问下你以前学过护理么?”
夜烛一楼大厅的装修风格属于偏潮流款,一到晚上,迷幻的电子音浪与冷冽的鸡尾酒香气便充斥着整个大厅,像是被塞进了一个赛博朋克的万花筒。
但一上到二楼的包间区域则截然不同,墙板装饰被换成深褐色的胡桃木墙,音乐也换成沉稳的爵士乐风格。
两人来到其中一间包厢里,服务员小张手中被夏朗塞入一根针筒。
“夏朗……啊不对,朗哥!要不你还是去医院或者诊所吧。”
小张欲哭无泪,十分后悔为什么刚才那么诚实,告诉夏朗自己确实学过一段时间护理。
“我要是想去就不会来这了,麻烦你了小张先生。”
夏朗自顾自地坐在真皮沙发上,慢条斯理地卷起左袖,观察着哪根手臂血管更清晰点。
“朗哥!我真得叫你朗哥了,实际上……大姐大不让我们碰这些东西的。”
夏朗一顿,随后笑了笑,“你想多了,这只是一种注射药剂而已。”
望着针管里鲜绿的液体,小张脸色怪异,有些欲言又止。
“放心吧,电视剧都看过了吧?那种东西是没有绿色的。”
这谁知道呢……
一方面拗不过夏朗,再者这少年最后搬出了林钰烛来压自己,小张别无选择。
再三向他确认真的没事后,用橡皮绳绑了绑夏朗的左手,涂了涂消毒酒精。
针筒刺入皮肤注射进的那一刻,夏朗的内心多多少少有些紧张。
针尖刺入静脉的瞬间,一股冰凉的触感顺着血管蔓延。起初只是细微的刺痛,但很快,那感觉便如同溶解的金属,滚烫而沉重地渗入血液。
然后……世界开始扭曲。
天花板像融化的蜡一样向下垂坠,墙壁如海浪般起伏,灯光被拉长成金色的丝线,在视野中缓慢地缠绕、旋转。
一种难以言喻的愉悦感从脊椎攀升,像是千万只蚂蚁在神经末梢跳舞,又像是大脑里点燃了一簇冷焰——不灼热,却令人战栗地清醒。
“啊……”
这种美妙的感觉难以形容,少年忍不住闭上眼睛,发出一声舒服的呻吟。
系统虽然有些时候狗了点,但这奖励的品质真没的说。
突然,一声粗暴的开门声打破了宁静。门框撞击在墙壁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大姐大?你怎么过来……”
“啪!”
小张的声音被粗暴地打断,一记响亮的耳光在包厢内回荡。
夏朗睁开眼睛,看到眼圈通红的林钰烛半蹲在自己面前。
她今天穿着酒红色的丝质衬衫,领口处的珍珠纽扣在灯光下泛着柔光。她的手指颤抖着拔出已经注射完的针管,指甲上的红色甲油已经有些剥落。
“钰烛姐?”
夏朗第一次见到,这个女生柔软哭泣的样子。
“为什么?为什么这么想不开?”
林钰烛哽咽地说着,睫毛上挂着泪珠,在灯光下像细小的钻石,“是谁?你从哪里拿到这种东西的!”
“你误会了钰烛姐,这是药而已。”
夏朗重新编了个借口,谎称这是补剂药品。
林钰烛刚开始自然不信,但在夏朗强烈地保证下,她最终松开了手,针管掉在地毯上发出闷响。
她带着半信半疑的态度,拉着夏朗走出房门。走廊的壁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我不是说了,一整个星期你都不用来了么?”
走在前面的林钰烛自顾自说着,“怎么小朗弟弟?难道是想到一个星期都见不到姐姐,就感到很不舒服了?”
她故作轻松地回头,却发现身后没有回应。
夏朗站在原地,眉头紧锁地盯着一个半开的包厢门。透过门缝,能看到里面烟雾缭绕,麻将碰撞的声音隐约可闻。
“小朗弟弟!”
林钰烛连忙跑过去拉住他,“不过我突然又想打麻将了,你还是来陪我玩吧!”
夏朗纹丝不动,林钰烛心急地想拉走他,却发现这个瘦弱的少年如今像个柱子一样,完全拉不动。
注射了体力增强药剂后,夏朗不仅体质好了不少,就连视力也提高很多。
此刻他清晰地看到包厢里正发生着什么。
“为什么王叔在里面和别人打麻将?”
“他,他正好有朋友来,为了应酬,我就开了间包厢让他打呗。”
林钰烛撩了撩耳根的发丝,“没什么好看的小朗,我们还是走吧。”
她越是急切,夏朗越是认定心中的猜想是对的。
“钰烛姐……王叔已经快要不行了,我来帮你吧。”
在他的视角中,王叔不再是之前沉 稳的模样,此刻大汗淋漓不说,就连打一张牌都得深思熟虑半天才打出去。
心态完全崩溃了,不再适宜继续玩下去了。
或者说,不适宜继续赌了。
“小朗弟弟……”
林钰烛害怕地抓着少年的手臂,仿佛下一刻他就会从她眼前消失一般。
“我,我刚开始弄这个的,我就打算赚一点就收手的!你相信我!”
“嗯,我信你钰烛姐,不过……”
夏朗看了看林钰烛,又将目光转回包厢里。
随着一声“胡”响起,点炮的王叔像被抽走了脊梁骨一般瘫在椅子上,脸色灰败得像一张旧报纸。
“钰烛姐,今天的赌注,是不是已经超过你承受的范围了。”
“嗯……”林钰烛低下头,像是个犯错的小女孩,高跟鞋的鞋尖不安地蹭着地毯。
“对方是隔壁麻将社的,最初几天和我们有输有赢,但今天叫了个代打过来……”
“最开始依旧是夜烛这边赢得多,直到那个代打提出加大赌注对吧?”
夏朗锐利的目光透过门口,直至坐到王叔对面的一名西装男子。
举止文雅外貌高端,很难让人将他和赌徒联系在一起。
“我代替王叔吧,钰烛姐。”
“不行!”林钰烛果断拒绝。
夏朗却一意孤行,“钰烛姐,难道你忘了吗?当初我们是怎么认识的,以及……”
“我是怎么成为你的麻将陪玩的?”
林钰烛哑口无言,盯着少年完美无瑕的侧脸。
“小朗弟弟,你不是说,你就想单纯地享受青春期该有的生活,才……”
“这次是例外。”夏朗对她笑了笑,“就当是为了还早上你帮我的人情。”
“既然这样……”
林钰烛也重新恢复了笑容,指尖不自觉在他掌心划过。
“就交给你了哦小朗弟弟~”
她的尾音微微上扬,带着熟悉的调笑意味,但眼底的担忧却怎么也藏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