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蝉进入帝宫之后，告知无须面对龙帝，直接去往神龙塔就好，神龙在等待着他。
他一步一步地踏上神龙塔，走到最高处。
在这一步一步之间，陈蝉感觉到无心的胸口传出咕咚咕咚的猛烈心跳声以及澎湃不止的海浪声。
陈蝉低头看向心口处，拨开衣领，白龙快速游荡在水球之中，掀起水球中水流的澎湃声。
猛烈的心跳声并不属于陈蝉，而是来自白龙。
是白龙的心跳声。
陈蝉收回目光，整理好衣领，一步一步地来到最高处。
他看见那片黑暗，宛如深渊。
顷刻间，深不见底的黑暗中游动出一条类似泥鳅的动物，龙角微微冒头，短小纤细，甚至龙眼略显浑浊，龙躯苍老不堪，透露衰败死亡的气息。
陈蝉在此刻忽然想起了沈梦轻盈的话语：
死亡对于修士还是凡人，都是最公平的事情，再强大的高手也敌不过岁月消磨，时光侵蚀。
而神龙城这条神龙也迎来生命的尽头，至少已经活了一千多年。
陈蝉收回纷杂的思绪，恭敬地说道：
“见过神龙大人。”
神龙萦绕在陈蝉的身侧，问道：
“你想得到什么？”
“我想知道，这世间除了您之外，还有几条神龙存在？”
“咦？！”
神龙发出惊讶声，它没有想到眼前人会问这个问题，直视着陈蝉的眼眸。
“妖国大战之后，据我所知，这片长乐土地便没有神龙的存在。”
“缥缈宫的莲花池下那具龙尸是什么缘故？”陈蝉紧接追问道。
“这个问题我也无法回答你，因为那具龙尸已有四五千年的历史，那时我还没有出生，但我可以确定它死在它最强大的时候，是被人杀死的。”
“这世间有没有人可以失去心，然后继续活下去？”
“不可能，没有人可以如此活下去。”神龙极其强硬地否定道，然后疑惑道：
“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他不是人。”
闻言，陈蝉风淡云轻，心里早已是惊涛骇浪。
这个答案是指自己不是人，那又会是什么？
神龙继续地说道：“这世间虚无缥缈，佛僧入魔，道门入世，修士纵欲而无情，百姓混沌而麻木，一切的一切都表示世间走向崩坏，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出现也没什么。”
陈蝉收回疑虑，虽然神龙的答案出乎所料，想来穿越都可接受，那不是人就有点小巫见大巫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只要我确定是我，那一切思想发展与上升的主体是自己，那便是本我。
“神龙大人，晚辈还想了解一人。”
“何人？”
“缥缈宫宫主——沈梦。”
神龙的身躯漫出龙威，直逼陈蝉，龙眼不再浑浊，有着冷厉划过。
陈蝉心口涌出无限的疼痛感，顿时脸色苍白，冷汗直流。
白龙再度涌出水球，挡住在陈蝉的面前，摆动龙群。
龙的吼声如同狂风呼啸，又如惊涛拍岸，高亢激昂，龙眸尽是狠厉之色。
神龙渺小如泥鳅，如此画面，在陈蝉看来，竟有几分滑稽之感。
白龙护着陈蝉，神龙慨叹道：
“我存活许久，从未见到过如此神奇的事情，谁人有这么大的能力可以让一个没有心的人活下去呢？”
“而且当做心的存在竟然是一条真龙。”
陈蝉很快抓住了重点：“真龙？”
他轻轻抚摸着龙身，示意它不必紧张，不必敌视。
白龙直接缠绕在陈蝉的身躯，从他的肩膀上探出头来。
“真龙与你有什么区别？”
“我的血脉并不纯正，夹杂着其他血脉，所以我的身份是角龙，真龙则是天地所生，血脉纯正。”
陈蝉已然明白，神龙继续回答最初的问题，语重心长地回答道：
“沈梦是一个活了很久很久的人，你要小心。”
“我知道了。”
交谈过后，陈蝉走出神龙塔，白龙回归水球。
斑驳的落日，温吞的晚霞，映照陈蝉的侧脸，他的眼眸水光潋滟，甚是好看，轻轻地呢喃道：
“活了很久很久的人？银花婆婆？”
“那沈梦是沈梦，还是银花婆婆呢？”
神龙城的落日极为好看，照得帝宫金碧辉煌。
神龙快要死了。
神龙城将要衰落下去。
陈蝉那双清冷疏离的眼眸看向帝宫，准确来说，是看向那位在神龙城帝位坐在的董白。
神龙城在今日达到巅峰，明日便会永远的衰落下去。
风暴将会在近处发生。
陈蝉走出帝宫出来的神龙门，秀发飘落的雅鱼朝他招手，落日打红她秀美清新的脸颊，雪白的衣裙在风中飘若云朵。
这一刻世界宁静，橘色弥漫。
“师尊？”
“我在。”
雅鱼递出两支糖葫芦，分给陈蝉一支，酸甜可口。
黑夜降临，晚风吹拂，街道飘来淡雅的桃花香，山楂香味在舌尖的味蕾上绽放。
“师尊，你在神龙塔得到了什么？”
“有两个消息，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听哪一个？”
“先听好消息吧！”
陈蝉转过头，正好对上雅鱼的眼睛，她的眼眸晶莹剔透，在五月的黄昏后撒闪闪发亮。
“我找到了银花婆婆。”
“那坏消息呢？”
陈蝉露出一抹苦笑，回应道：
“沈梦就是银花婆婆。”
“嗯？”
“为师还没有完全调查出事情完整的真相，但已摸到事情的轮廓，已有六成的机会确定沈梦就是银花婆婆。”
“沈梦不是百余年的人吗？”
“也许是有什么秘法！我们总能见到事情的真相。”
陈蝉收起沉重的心情，朝着雅鱼莞尔一笑：
“我们先逛龙灯节吧！”
“嗯。”
神龙城城内夜幕降临，月光皎洁，洒落的银辉仿佛为神龙城披上一层薄薄的纱衣，城内繁花似锦，灯光辉煌，人流如织。
陈蝉与雅鱼暂时抛弃掉厚重的包袱，行走在神龙大街。
突兀的爆竹声响起，锣鼓喧天，无数的烟花在升空，爆炸开来。
腾起的烟尘遮蔽了月色，陈蝉抬眸，望向空中绽放的烟花，他与雅鱼依靠得很近。
雅鱼趁机握住了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