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语气有些难以置信。

话音刚落，婉羽和那个红衣女人便走向了巷子深处。

我贴着墙边，等待她们走远后，蹑手蹑脚地跟了上去，右手紧握插在剑鞘中的佩剑。

在夜色的笼罩下，我的眼睛，耳朵都死死地观察着婉羽和女人的一举一动，竭尽全力不要跟丢。

所幸，我没有被发现。

......

逐渐地，在月色之下，一座巨大的黑色楼影屹立在前方。

这就是天禄阁。

大概是天禄阁已经被江真藏攻占过的缘故，看守天禄阁大门的士兵也消失了。

婉羽和红衣女子二人顺势走了进去，等她们进入楼阁后，我踮着脚尖靠了过去。

我将耳朵贴在门上，听着她们的脚步声。

“噔噔噔——”

走下楼梯的脚步声。

这是...下楼了？

等脚步声消失后，我轻轻地推开了天禄阁的大门，走了进去。

天路阁内部的数盏油灯都已经点亮了，书架上都布满了昏黄的色泽。

空气中弥漫着熏香的气息。

我紧闭双眼，抬起头，嗅了嗅。

感觉有些说不出来的异样。

曾经的我陶醉在这熏香的气息中，但是我现在隐隐觉得，这些熏香是在掩盖着什么。

“是掩盖着地下的那个存在吧？”我轻声说道。

随即我握紧了剑柄。

“铿——”

利刃出鞘，剑刃反射着昏黄的灯火，对准了被打开的，向地下延伸的黑漆漆的通道。

我深吸一口气，紫色纹路逐渐浮现在身上，迈着步子走了下去。

楼梯间点着灯火，空气阴寒潮湿，熏香的气息逐渐褪去。

“噔——噔——噔——”

我沿着楼梯轻轻向下走去，屏住了呼吸，寂静中唯有我轻轻的脚步声。

片刻后，我到了地下第一层。

这是一间矮矮的房间，摆满着无数珠宝。

我一一掠过，继续走向下一道楼梯。

地下第二层，依然是这般摆设。

倘若没有什么异常的气味，我甚至都怀疑地下第三层究竟有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存在。

但是，不出我所意料的，一股异样的气味弥漫在整间屋子里。

说不出是什么气味，不难闻，但是假如人长久待在此处一定会疯掉。

“果然...他们想用熏香掩盖这股味道...”

我继续走下楼梯，眼神紧紧盯着前方。

这次的楼梯螺旋向下延伸。

我举着利剑，寒光在楼梯间阵阵闪烁，身体内的力量不断翻涌。

假如这个时候有人向我发起进攻的话，我身体里的紫焰大概会立刻喷涌而出吧。

“噔——噔——噔——”

我的脚步声不断在楼梯间传开。

这个楼梯似乎很长的样子，远比前面两层更长。

第三层这么深的吗？

婉羽她们真的在地下吗？

我咽了咽唾沫。

......

终于，我来到了楼梯尽头。

根据我的大致的感受，大致是走了10分钟左右。

也就是说，我至少在地下数百米的地方。

将这个存在藏在这么深的地方，真的就这么想掩藏这个存在吗？！

空气中那股奇怪的气味愈发强烈。

我目视前方——

一条笔直的通道映入眼帘。

通道不长，但由于没有灯光，看不清对面的东西。

我伸出左手，一朵小小的紫色火焰在我手中出现。靠着紫焰的光亮，我在通道中缓缓前行。

这时，我突然感觉自己脚下踩到了什么东西，黏黏糊糊的。

我往脚下看去，眼前的景象让我一阵恶心。

从砖石中，渗出不知是何物的生物组织，甚至还在缓缓蠕动。

蠕动......

这是活的？！！

但是仅限于此了。

前方，到底是什么？！

我继续向前走去，地面，墙壁都不断渗出生物组织。部分砖石已经破裂，隐隐约约能看见颤动的肉体。

我没有再去看周身的东西，疾步向前走去，也不在意会不会被发现了。

转瞬间，我来到了前方。

这是一个大约两人高，圆形的，由黏黏糊糊的肉体组成的大门，并且用蠕动的身体紧紧将洞口封住。

“这...特么是封印？”

像是某些恶趣味的设计。

“这都特么是啥啊啊！！”

我不禁惊呼出来。

有点恶心。

这红衣女子真的将婉羽带到这种地方吗？

我身体在微微发颤，内心不断地打退堂鼓。

......

不对，我怕啥啊？

遇见妖魔鬼怪给它来上一发焰弹，看它还老不老实。

对，根本不用怕的。

来都来了，就不进去看看吗？

可是...究竟该怎么打开封印呢？

我在封印前不断思索着，突然灵光一闪，左手向前，五指成爪。

“呼呼呼——”

手中喷出紫色火焰。

紫焰接触肉身的刹那，肉身激起了强烈的排斥反应，不断蠕动着。

下一秒，封印立马打开一个能容纳一人通过的大门。

我趁此机会立刻窜了进去。

我望向眼前的景象，顿时令我瞠目结舌。

这是一个巨大的空间。

不对——

应该说，是一个巨大的洞穴。

洞穴顶部不知何处散发着诡异的白光，勉强能看清洞穴内的景致。

脚下，地面上碎石和生物组织交织，周围都遍布着无数砖石砌成的墙的废墟。

“这到底...都发生了什么？！”我不由得低声惊叹。

我余光之所及，突然发现两个躺在地面上的人影。

我猛然转头看去——

不是婉羽和那个红衣女人，而是两个成年男人的身影。

我向着躺在地上的一个男人走去，他的样貌却瞬间令我感到震惊。

“...林清源？！”

他胸口有着骇人的灼烧伤口，早已死去。

我迅速将视线转向另一侧。

另一具尸体已经开始腐烂，但是我依然能认出尸体身上特察司的衣服。

“魏文成！！”

我顿时惊出一阵冷汗，双膝跪于地上，思绪飞速运转。

所以，魏文成被杀后就被带到这这个地方藏着。

那林清源为什么在这个地方？

我望向头顶。

在洞穴顶部，距离地面大约二三十米的那一圈岩壁上(不知道还能不能称作岩壁)，分布着无数大大小小的白色球形物体。

就像卵一样......

这里更像是一个...卵巢？

那我现在岂不是在这个生物体内？！

林清源进入这个地方是为了这些东西吗？

我看向林清源的身体，他胸前的骇人伤口再次映入眼帘，仿佛有一道射线直直地贯穿了他的身体一般。

这究竟是怎样的力量......

正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了脚步声。

我回头望去，在极远处看到了一高一矮两个身影。

哪管那么多了！！

“婉羽！！”

我大喊着她的名字，握着剑飞速向她奔去。

那个红衣女人...如果你真的是那个舞女的话，我现在不会那么轻易地被你拿下了！

婉羽似乎看到了我的身影，向我转过头来，眼中满是茫然。

在她的身边，红衣女子侧过一只眼睛，冷冷地看着我。

果然，你就是那个红衣舞女。

我跑到她们面前几米处，骤然停下，利刃对准了那个红衣舞女，恶眼相向。

“婉羽...到我这边来可以吗...求求你了...”我用恳求的语气向着婉羽说道。

“不要...大姐说要带我去看个好的东西！！”婉羽拼了命地抱住红衣舞女的手臂，藏在她的身后说道。

“大姐...哪里来的大姐...你的姐姐已经死了...现在在你面前的...根本不是你的姐姐...只是幻象罢了...”

说罢，我再次用手紧紧握了握剑柄，身体紧绷，向前踏出了一步。

听闻我的话语，婉羽猛地摇了摇头，躲在红衣舞女的身后，不断传出呜咽声。

这时，长久缄默不语的红衣舞女突然开口了。

“你...是被坎里之剑称作菲妮丝的人吧？”

她眼神冷峻，冰冷的面容背后隐隐传出杀意。

“......嗯。”我警惕地轻声回应，随后继续说道，“你是维塔斯之刃的人吧？”

“哼嗯——”

红衣舞女低头笑了笑，随后抬起头，用她那湛蓝如水的眼眸对着我。

“脑袋砍下了都能长出来么......难怪你是坎里之剑想拼命争取的东西呢。”

“......我不是‘东西’。”我垂着头，愤慨地说道。

“没事...我不会让你逃走的，倒不如说，你的到来反倒是一件巧合。”

话音未落，突然一抹银色自她额间的一缕发丝延伸开来，瞬间蔓延至头发末梢。

“银发女人...这是...？！”

眨眼间，她的面容笼罩在血色火焰中，火焰褪去，俨然是另一副面容。

“啊——”

婉羽惊叫了一声，随即摆脱了银发女人的手臂，瘫坐在地上。

猩红的纹路在她身上出现，我逐渐能感受到来自她的滚滚热浪。

等等...不对！！

“小心！！”

我瞬间向婉羽扑去，将她搂在怀里，剑刃精准避开婉羽的身体，连带着她翻滚着冲出十几米。

“轰隆隆——”

自那女人为中心引发出一阵小型的爆炸，血色火焰蔓延了一地。

“血色......这是罪业之火？！”

银发女人扭过头，她的面容在业火的烘托下依然格外冷艳。

“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艾尔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