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卡蒂赤裸着身子坐在矮凳上，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揪着凳子的边缘。
她白色的长发垂落腰间，发梢还滴着水珠，希恩站在她身后，手中的木梳轻柔地穿过她的发丝。
“还疼吗？”
希恩轻声问道，手指小心避开那些曾经结晶化的部位。
斯卡蒂摇了摇头，白发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她低头看着自己胸前那个发光的符文，那里现在正平稳地跳动着，就像一颗真正的心脏。
“不疼了......”
她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这一刻的宁静。
希恩的动作越发温柔。
他记得之前刚解开斯卡蒂绷带时看到的景象——那些狰狞的紫色结晶几乎覆盖了她大半个背部，像是某种恶毒的诅咒，而现在，她的肌肤光洁如玉，只有胸前那个符文提醒着他们曾经发生的一切。
“头发......变软了。”
斯卡蒂突然开口，手指捻起一缕发丝。
这头白发曾经干枯如稻草，夹杂着细碎的结晶，现在却在希恩的照料下恢复了丝绸般的质感。
“是啊，比之前好多了。”
希恩笑了笑，温热的水流从他手中的木勺倾泻而下，冲洗着斯卡蒂的长发。
斯卡蒂闭上眼睛，任由温水滑过她的脸颊。
她回想起在图书馆影之空间里的那一刻——希恩的唇贴上来时，那股温暖的精神力如同春风般拂过她每一寸肌肤，那些折磨她多年的结晶就在那一刻开始剥落，化为细碎的紫色光点消散在空气中。
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仿佛沉溺在温暖的海洋里。
无数细小的光点包围着她，每一颗光点里都闪烁着一个斯卡蒂的记忆碎片。
她看到第一个斯卡蒂在暗处偷偷抹泪，看到第七十八个斯卡蒂将面包分给流浪猫，看到第一百二十个斯卡蒂在处刑前放走了一个小女孩......这些记忆如同涓涓细流，最终汇聚成一片温暖的海洋，将她轻轻托起。
她第一次感受到，原来被珍视是这样的感觉。
“在想什么？”
希恩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
“姐姐们......”
斯卡蒂睁开眼，水珠从她的睫毛上滚落，声音很轻。
“她们......一定也很渴望感受这样的温暖。”
希恩的手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梳理她的长发。
“她们现在就在你心里，不是吗？”
“嗯。”
斯卡蒂将手按在胸前的符文上，那里的光芒似乎更亮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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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回到几小时前。
“果然有用......”
图书馆的影之空间里，希恩松开斯卡蒂的唇，看着她脸上剥落的结晶。
就算提前做好准备，他也难免感到有些惊讶，自己这具身体的精神安抚能力还真是厉害，连半步踏入魔女化的结晶都可以净化。
“我们得赶快离开，这么强的魔力波动，很快就会有人来查看。”
赫拉莉丝站在一旁，紫罗兰色的眼眸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她的声音略显急促，刚才她情急之下使用的魔法直接贯穿了整个影之空间，图书馆的管理者想必已经察觉到了。
“斯卡蒂，可以带我们离开这里吗？”
希恩想起图书馆闭馆后的魔法结界，于是询问斯卡蒂。
“嗯。”
斯卡蒂木然地点头，伸手抓住两人的手腕，暗影如同活物般缠绕上来，一切有暗影的地方都是蚀暗圣女的领域，她可以无视魔法阵之类的随意穿梭。
没过多久，三人已经站在了辛西娅住所的客厅里。
斯卡蒂有些恍惚，这本来是用来暗杀的技能却第一次用在了别的地方。
“我去准备浴室，穿着衣服净化有点麻烦。”
希恩说着就要往楼上走。
“等等——”
赫拉莉丝却突然抓住他的手臂。她的声音有些异样。
“我......我想起来还有事要处理。”
“赫拉莉丝你刚才也用了很强的魔法吧，不也要......”
希恩疑惑地看着她。
“不、不用了，明天见。”
赫拉莉丝打断他，快速画出一个传送阵。
比起精神力，她现在更不稳定的是情绪。
在消失前，她最后看了眼斯卡蒂，眼神复杂得令人难以解读。
浴室内，希恩轻轻解开斯卡蒂身上最后的绷带，倒吸一口冷气。那些紫色的结晶比她脸上看到的要严重得多，几乎覆盖了她整个背部，像是一张狰狞的网。
“很......难看吧？”
斯卡蒂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希恩摇摇头，尽管她知道斯卡蒂看不见。
“不，很快就会好的。”
他脱下自己的衣服，只围了一条浴巾，然后轻轻将斯卡蒂拥入怀中。
温热的水流冲刷着两人的身体。
希恩能感觉到斯卡蒂的身体从一开始的僵硬，到慢慢放松，最后完全依靠在他怀里，那些结晶一点点剥落，在接触到水后化为紫色的烟雾消散。
不知过了多久，希恩终于睁开眼睛。怀中的斯卡蒂浑身洁白如玉，没有一丝结晶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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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回到现在。
“唔。”
希恩给斯卡蒂梳理完头发，站起身时却感觉一阵头晕，站都站不稳了。
“希恩！”
斯卡蒂惊呼一声，迅速转身扶住他。
这是希恩第一次听到她如此情绪化的声音。
“没事......只是有点累。”
希恩勉强笑了笑，却发现斯卡蒂的眼眶红了。
透明的泪水——不再是那种黑色的结晶泪——顺着她的脸颊滑落，滴在他的胸膛上。
“为什么......要为我做到这种地步？”
斯卡蒂的声音颤抖着。
希恩抬手擦去她的泪水。
“因为......你值得被好好对待。”
希恩躺在床上，很快就陷入了沉睡。
斯卡蒂静静地坐在床边，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在她银白的睫毛上投下细碎的光影。
她伸出手，指尖轻轻描摹希恩的轮廓。
这个简单的动作让她胸口涌起一股陌生的暖流。
这是什么感觉？
感动吗？
二百三十三个斯卡蒂的记忆在她脑海中闪回，却没有任何相似的情绪。
她们中的每一个都从未体会过这样的温柔，而现在，她——第二百三十四个斯卡蒂——却得到了这样的馈赠。
“我会......保护你。”
她轻声承诺，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几乎微不可闻，这是她第一次，为自己许下愿望。
月光下，她胸前的符文闪烁着柔和的光芒，像是在回应她的誓言，那些曾经痛苦的记忆，此刻都化作了守护的力量。
斯卡蒂知道，从今夜开始，她不再是一件兵器，而是一个真正活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