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紧，”薇薇安打了个哈欠，“详细的验尸报告结果已经出来了。”
顶着黑眼圈的米娅把一沓资料递给福柯。
“能简单和我说说吗？”
薇薇安点了点头。
“死者确实是死于砷中毒。”
“经马什试验检测，其体内中的砷含量极高，胃部严重糜烂，应该是食用了含砷的食品。”
“在他的胃里发现了尚未完全消化的、被砷污染的食物。”
“呃，可能是炸羊排、炖牛肉，以及一些蛋糕。”
说到这里薇薇安转头看了看米娅，后者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捂嘴干呕起来。
“根据尸体的尸僵情况、尚未消化的食物、以及血液里砷含量的变化来看，死亡时间基本可以确定在十二月七日的晚上八点至九点之间。”
福柯称赞道：“二位的效率真高，这案子说不定真能在五天内破了。”
薇薇安和米娅在一旁大眼瞪小眼。
“几位嫌疑人我们都联系到了，并且他们很乐意提供帮助。”
福柯身旁的警员将一个笔记本递给薇薇安。
“这是一些相关的资料，您可以在审问嫌疑人的时候与证言对照。”
“我有个提议，为什么我们不能分头行动呢？”米娅提议道。
“这样更节约时间！”
“也好，”薇薇安颔首，“三号嫌疑人就交给你了。”
“是！长官！”
“那么请问二号嫌疑人现在在哪？”薇薇安双手合十道。
…………
十二月十日上午十点二刻，一间小而有格调的咖啡厅内。
一名穿着浅灰色格子长裙的年轻女士主动向薇薇安伸出了手。
“侦探小姐，您好。”略有些沙哑的声音。
“莉莲女士，您好。”薇薇安落座，看着这位死者的情人，转头对在一旁等候的侍者说：
“要一杯加两块方糖的拿铁咖啡，一杯黑咖啡。”
侍者将咖啡端上来后，薇薇安将拿铁咖啡递给莉莲。
“您怎么知道我喜欢喝加糖的拿铁咖啡？”莉莲略有些惊讶地望着面前白发灰眸的俏丽少女。
“直觉。”薇薇安笑道。
其实是资料里有写。
“不用紧张女士，就当是一场私人的会面吧。”
“您看，我都是一个人来的，谁都没有带。”
“而且您知道吗，我和您一样都是新泽郡文法大学毕业的，您还是我的学姐呢。”
薇薇安开始战术性攀关系。
“是吗，侦探小姐是学什么专业的？”
“修辞学。”
“那还真是巧啊，我也是学修辞学的！”
“达斯维达老师现在怎么样？”
看着莉莲惊喜的样子，薇薇安续继装作清纯少女开口道：
“挺好的，就是老是发脾气。”
“以前也这样。”
“好多年过去了啊。”莉莲笑道。
“侦探小姐刚毕业吧？”
“毕业差不多一年了。”薇薇安也笑道，“学姐现在是做什么工作的？”
“嗯，我现在正在一家海运公司做文书工作。”
“侦探小姐你呢？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这个问题让薇薇安沉默了，她有些想不明白对面是真犯傻了还是想借机夺回谈话的主动权。
看着莉莲清澈而愚蠢的眼神，薇薇安还是认为应该是前者。
“哈哈哈，瞧您这话说的，我现在当然是在当侦探啊。”
“是啊，学修辞的最后都走向了各行业。”莉莲感慨道。
两人又天马行空地聊了一会后，薇薇安才直入主题。
“今天我到这里来的目的，学姐应该知道，所以我也不多说了。”
“绝对不是怀疑学姐的意思，只是想从您这里了解一些关于案件的信息。”
提起凶案，莉莲的眼神黯淡了些。
“嗯。”
“那天我起得很早，具体的时间记不太清了，可能……早上七点左右？”
“化完妆以后，我就来到莱森的家里。”
“我们……呃……我们……我们聊了一些哲学问题。”
可以想象省略号里省略了多少少儿不宜的事。
“莱森在东工业区买了一座炼钢厂，但是运营的并不顺利，一直在亏损。”
“莱森说他很迷惘，不知道未来要怎么办，但还是觉得只要坚持下去一切都会变好。”
“他还说，下个月他就要和我订婚来着。”
说着说着莉莲就逐渐低下头去，声音开始有些变形。
薇薇安为莉莲递上了手帕。
“抱歉，我有些失态了。”莉莲吸了吸鼻子。
“没事。”
“……那天我是下午五点离开的，公司突然有事找我。”莉莲整理心情后继续说道。
“莱森先生当时有吃什么东西吗？”
“没有，原本我们是打算晚上一起去丽兹饭店约会来着，但是公司突然拍了封电报找我，所以就没去成。”
薇薇安在笔记本上记了一些东西，然后继续问道：
“莱森先生为人怎么样？”
“非常温和，在此之前我从未见过这样好的人。”
“他有得罪过什么人吗？”
“据我所知，应该没有。”
“那有和他的关系比较差的人吗？”
“一定要这么问的话，莱森和他父亲其实关系不怎么好，他们经常吵架。”
“侦探小姐你应该知道莱森他是私生子的事。”
“他的父亲是个贵族，对莱森和他生母的态度非常恶劣。”
“莱森除了每周会收到他父亲的一小笔汇款外，就几乎和他的父亲没什么交集了。”
薇薇安点点头，这档子事并没有被记录在资料上。
薇薇安清楚地知道，作为枕边人莉莲有着相当重要的价值，这也是她会浪费时间来和莉莲攀关系的原因。
“学姐您刚刚说莱森先生并没有得罪过什么人，可据我所知莱森和一位股市大亨的关系也不好来着。”
“好像是姓卢修斯的。”
“莱森先生借了他一大笔钱没有还。”
“有这回事吗？”
哦嗐，事情变得有意思起来了。
与此同时，维里斯德的另一角，一间凌乱而狭窄的破旧出租屋内。
米娅将笔记本拍在桌子上，皱眉问道：
“你的意思是，你觉得莱森就是那个借他钱的卢修斯杀的？”
“千真万确！”黄头发绿眼睛的约书亚——也就是受害者的友人，三号嫌疑人，激动地喊道。
“先生，话可以乱说，但是话不可以乱讲。”米娅严肃道。
“是‘饭可以乱吃’吧？”
“你的知识很渊博吗？那我问你，那我问你！”
站在一旁的福柯叹了口气，走到米娅身前，向约书亚说道：
“约书亚先生，指控是要有依据的，”他用手指向书记员，“现在您所说的一切都将被记录下来，成为开庭审理时的囗供。”
“所以我希望您慎重考虑。”
约书亚用手摸了摸刚浆洗过的白色衬衫，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是的，我指认卢修斯为杀害莱森的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