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颂瞧着桧月凛奈那执着递茶的动作,指尖轻叩地板,微微眯起双眼,眸中闪过一丝思索。

她暗自揣摩,这般情形下,或许还能再追问几句,只要桧月凛奈的态度没有发生明显转变,应该就没问题。

她忽然伸手压下凛奈的茶盏,瓷器与桧木托盘相触,发出“叮”的清响。

而后直截了当地开口问道。

“我应该用什么手段解决外边的那个‘黑球’”

清水颂也不问是不是由她解决,因为没必要,肯定是她来动手,这点不必问。

“用木牌啊。”

那模样像是在默认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她微微颔首,发间檀纸垂下的流苏扫过清水颂手背,触感像冰凉的蛇鳞。

“你究竟是什么人?佐川市背后是否隐藏着什么神秘的东西?”

“你猜。”

凛奈忽然歪头,这个过于活泼的动作与她的装扮极不相称。

我猜你个鬼!

清水颂后仰避开她身上飘来的桧木香,那香气突然浓烈得呛人,

这还用猜吗?明摆着背后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这家伙分明是在故意回避自己关于她身份的询问。

究竟还能问些什么呢?

满心皆是疑问,可诸如她为何独独选中自己这类问题,实在不必开口了。

毕竟,即便问询,也无法撼动既定的事实,况且她大概率也不会吐露实情,问了不过是白费唇舌。

再者,关于能否重返往昔之处,也无需再费思量。

常言道,可为之事,任它风雨如晦、荆棘丛生,终将柳暗花明、得偿所愿;

不可为之事,哪怕拼尽全力、耗尽心血,亦是镜花水月、遥不可及,何必徒增烦恼。

“客人,如果...”

桧月凛奈刚要开口,清水颂立刻打断。

“别急,我再最后问一个。”

“不行。”

桧月凛奈语气稍显强硬。

“我就问,就问这一个。”

清水颂像是个耍赖的孩子,不肯罢休。

“如果客人你再这样的话.....”

桧月凛奈的语气中隐隐透出一丝不悦。

有情绪变化,还是有自己思想的。

清水颂在心里默默想到。

清水颂心中暗自思忖,这些个魑魅魍魉,实在是让人窝火!一个个偏就爱当那故弄玄虚的谜语人,还藏头露尾,跟缩头乌龟似的。

她确实热衷于拆解谜题,享受从支离破碎的线索里拼出真相的快感。

别看平日里自己四处调查、探寻线索,破解谜题、与人周旋,看似是个擅用智谋之人。

但这绝非天性使然,不过是权衡利弊后的选择。

若此刻掌心能凝出斩碎虚妄的利刃,她早该劈开这团污浊的迷雾,

又何须这般大费周章,说到底,还是自身实力尚有欠缺。

你看要是清水颂现在强一点,这小巫女还能逼她喝茶,她现身的刹那,自己便能让其噤声。

哪还用像现在这样,在这儿绞尽脑汁地瞎猜。

不过话说回来,那幕后势力肯定也被什么东西束缚住了手脚。

或许该感谢这些藏头露尾的对手——他们越是蜷缩在阴影里织网,越是证明自己早被更大的囚笼禁锢。

能掀桌的赌徒从不屑于出千。

一提起这事儿,清水颂便气不打一处来。

想当初前来之时,压根儿没人告知自己,往后竟要整日与这些灵异之事打交道。

这所谓的青春岁月,与自己原本设想的模样大相径庭,偏差得愈发离谱,简直如同脱缰之野马,朝着未知方向肆意狂奔。

好在命运还算眷顾,没有真的扔到什么恐怖片的片场,如若真是那般,可就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罢了,

还是先解决眼前这棘手的事吧。

桧月凛奈又将茶杯递了过来,

这一回,清水颂不再抗拒,伸手接过,仰头一饮而尽,动作干脆利落。

目睹清水颂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

桧月凛奈唇角轻扬,浮现出一抹若有若无的浅笑,轻声说道,

“客人放心,这茶水对你只有益处,绝无半点坏处。”

巫女的声音忽然变得飘忽,像是从很远的水底传来。

清水颂轻轻把茶杯搁下,目光冷冷地瞥向桧月凛奈。

心中暗自腹诽,若是这茶水真的毫无危害,又何必等我喝完才告知?

况且,这茶是我亲自饮下的,有没有好处,我自己难道还不清楚?

当下确实没有异常——除了腹腔内缓缓升腾的暖意,像是有人在她骨缝里塞进了晒饱阳光的棉絮。

此刻,清水颂依旧与桧月凛奈相对而坐。

然而,就在她思索之际,对面的巫女却缓缓站起身来。

月光恰好滑过她的鼻梁,在眼窝处投下深深的阴影。

这是要干什么?

清水颂蹙眉,目光紧紧跟随着桧月凛奈的动作,只见她缓缓转过身,面向自己,却又同时一步步向后退去。

随着距离拉开,她停住了脚步。

她想要集中精神,却发现思绪正变得绵长迟钝,连眨眼的间隔都在不知不觉中拉长。

周遭的一切仿佛被一层薄纱笼罩,渐渐变得虚幻起来。她的双眼也微微迷离,意识开始有些混沌。

整个人像是被抽去了力气,无力地跪坐在地上。

恍惚间,她看到桧月凛奈将挂在腰间的神乐铃和扇子取下,那动作缓慢而庄重,仿佛在进行着某种神秘的仪式。

[谨以清酒、杨桐之枝,奉告于神明]

巫女足尖轻点地板,素白襦袢的广袖如鹤翼般扬起。

【这是.....在跳神乐舞吗?】

清水颂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她感觉自己有哪里不对,但不知到是哪里。

[呜呼,众生皆承神之恩宠而降世,此世有情,八千风絮缠作魂枝。心窍如镜,映诸七情——喜则如樱吹雪,悲若暮江凝月,忿似雷霆裂空,怯犹露晞草茎。]

只见她指尖捏着的金边桧扇倏然展开,在虚空中划出新月弧光。

左踏三寸,绯袴下摆荡开朱色涟漪;右旋半周,茜色千早的衣袂卷起桧木香的风旋。

[此等诸相,本为灵魂之华彩,神代所授之“生の证”也。]

铃铎缠腕,随屈肘回环的动作洒落清响。

每声铃音都精准踏着某种古老节拍:先是三短一长,似山雀啄露;继而两重一轻,若鹿蹄踏雪。

[然过炽则生妄,过浊则结秽。贪泉涌而忘川溢,嗔火炽而焦土裂,痴藤绞而天门阖。魂枝虬结处,渐生人面瘿、兽目瘤,啼笑皆成魍魉低语。

此谓“祸津日”,乃心渊倒映人间之阴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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