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在说什么?

融合?

“行了。任务完成。图未,我们走。”

“你不杀她?!”花臂男分外讶异,“我们蹲了钱虚闻一个星期才蹲到她现身。她还追查过我们。你不杀她?”

“我的任务是确认她是否真的继承了拾壹的能力。如果没有,杀死她;是,就放她回去。”女人淡淡地道,“现在我确认的结果是,她是。所以放她回去。就是这样。”

雨还在下。

女人瞥了眼时月,看向花臂男道:“你不必怕她。有我在呢。”

“但是——”花臂男不依不饶,“你说不杀她……那带走她总行吧?放她回去……没隐患?”

“带她走才是隐患。”女人平静地道,“她现在还没有同化,带回去只会徒增不安定因素。等同化完成她自己会来找我们。”

女人和名叫图未的花臂男平静地诉说着。时月倒在地上,听得一头雾水。

同化?

什么鬼。

时月无法理解,而图未显然也理解不能,他的表情仍是万分的不理解。但面对女人的眼神,他不敢多嘴什么,只道服从她安排。

“嗯。你只管相信我的判断。”

女人不再多言,给图未使了个眼色,图未也不多问,他最后心怀顾虑地回头瞟了时月一眼,还是扔她在这儿、自己跟着女人走了。

时月盯着他们的背影,她一阵焦急,用尽力气大声道:“你说的同化……是什么?!”

女人听到了时月的喊声,但她只是回头轻飘飘地瞥了时月一眼……没有任何答复。

那视线像在看死人。

轰轰。女人坐上了攸蓝开的那辆车,车钥匙应该是从攸蓝身上抢来的。花臂男则发动了他自己的摩托车,伴随一阵扬起的水花,两辆车子迅速扬长而去。

“呃……”

时月勉强站起身,她伫立在雨中,无力地瞪着车子开走的尾影。雨渐渐的停了,空气中除了水汽,仍残留着些许血腥味……时月以为是屋内攸蓝的血的气味溢出到了屋外,仔细一尝才发现是自己嘴巴里流的血。方才她不知何时弄破了嘴皮。

“短时自主提升神经反应速度,强化感光能力,身体末端自主硬质化,肉体强度、器官功能全面提升。”

……仿佛自己是实验室里被观察的实验体一样。

但有一点毋庸置疑,那个女人就是她一直的目标。

“就是她吗?我的能力和她同源?嗯……她说我的能力继承自十一……是谁的名字吗?”

时月看向自己的手掌,手背上的刺球图案依然醒目。她想不明白。

身体硬质化……这层“护手”其实是自己硬化后的皮肤……吗?

时月低头,她一眼看到积水中自己的倒影,依然是和平常一样的外貌,只是神色略有萎靡。不知为何,杀死钱羽辉并未让时月拥有生活重回正轨的安心感,反倒越发隐隐不安了。

话说……自己还是生物学意义上的人类吗?

“好冷,要赶紧回去了……”

她的身体忽然颤抖了一下,空气越发湿冷了。但这份寒冷反而让时月重新有了点自己仍是人类的实感。她回望了一眼身后的那栋屋子,攸蓝支离破碎的尸体仍留在那栋屋内。

这个才认识没几天的女人,竟死得这么轻易,那种不为人知的角落、或许几个月内都没人发现得了她的尸体。

她就这么一声不吭地从世界上消失了,就像死去了一只小蚂蚁。

“……”

那个两手长似利爪的女人,还有那个花臂男,时月清楚地听到那女人叫了他的名字,图未。

几个星期前在徐安区的废弃厂房里遭遇的那个弓箭手绝对就是他。现在想来,自己其实老早就暴露在那家伙面前了:废弃厂房那次,还有绿萝俱乐部那次,自己携带面具和长刀的形象绝对被那家伙记下了。

之后她穿着类似的装束搞出沸沸扬扬的兀安区飙车事件时,他肯定一眼就锁定了自己,所以这家伙才专门盯梢了钱虚闻好几天以便等自己上钩。

“只是和他同行的那个女人……”

那或许就是新闻上提到过的、那个被击杀的燕国特工的同伴;强大,速度快到时月几乎看不见,轻轻一拎就把她带到几米高的墙上扔下来,虽然只有短短几十秒,那种压倒性的实力竟让时月不敢再去回想——

那根本不是人类。

“和她战斗的感觉都不像是人类,像在跟电影里的异能怪物战斗。”

时月呼了口气。她平复了下心情,赶紧逃离了这个地方。

从郊区打车回家花了时月一些时间,等城区的高楼大厦和霓虹灯重新回到视野里,时间已经是半夜了。熟悉的街道上空无一人,偶尔听得到流浪狗的犬吠,还有野猫的叫声。

一只老鼠从路边一团垃圾堆窜过,明亮的路灯之间挥浮着颗粒似的水汽,还有薄雾,不远处朦朦胧胧的渗透出一条流浪狗的身影。不过那狗隔得老远听见时月的脚步声,便一溜烟窜得没影了。

“呼,总算回来了……”

上楼,回家,时月推开熟悉的家门,悬着的心终是放了下来。她看了眼时间,凌晨三点,很难想象明天她还要作为一个普通的女高中生普通地去上学。钱羽辉死后她睡了一个星期的安稳觉,今天难得又体验了一把死里逃生的感觉。

这种生死交加的生活始终给她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命悬一线固然不是好事,但扪心自问,自己好像也真的不讨厌这种生活。

时月仿佛又回到了曾经失手杀死同学的那天,那时她木楞地看着周围害怕尖叫的人群,她脑海里只有不解与疑惑——大家好像都很害怕,但她不理解大伙为什么要害怕。

因为死人了么?

时月对活着一直没什么实感,大家都害怕的事她却死活不能体会到,在学校的每一天,大家热烈讨论的事,嘻嘻哈哈的时候,欢笑或是悲伤,时月感觉自己仿佛一个大隐隐于市的隐士,和整个世界永远隔了一层玻璃墙。

只有在杀戮或是临近被杀的时候,那种强烈的情绪起伏,才能令时月短暂拥有活着的实感。

“……”

时月知道老爸还是老样子上夜班不着家,所以她也没啥顾忌,从冰箱里找了点冷饭热了作夜宵,三两口吃完时月回了房间,调了闹钟后时月直往床头一趴,连衣服也没脱,倒头陷入沉睡。

……

又是这个梦。时月又回到了第一次差点击杀钱羽辉时的那个夜店厕所。时月一低头就看见铲哥被劈成两瓣的脑袋,还有攸蓝到处乱丢的肢体碎片,浓郁的血腥气熏得她迷迷糊糊的,仿佛浸泡在一整缸血水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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