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被银璃狠狠教训了一顿后,白玉怜只好不情不愿地下床。此时叩门声已经停歇,但她还是拖着疲倦的莲步,老老实实地下楼开门。

刚走下楼梯,映入少女眼帘的便是那两位奇特的客人。

女子一头橘红秀发高高束起,香肩披挂着雪白锦袍,细腕缠绕一串翠绿碧玉,足蹬厚重毛皮长靴。整体打扮精致利落,透着一股英气。

而在女子身旁端坐着的……

“男是女,女是男?”

刚睡醒的白玉怜完全无法分辨来者的性别。

那人身形十分纤瘦,身着一袭黑锦金丝长袍,宛如老郎中打扮。发尾扎着一根短短发辫,一块镶金玉牌横亘在他巴掌宽的大腿之上。

白玉怜踮着脚尖,小心翼翼地往下走,想要看清那名客人的庐山真面目。

可当她瞧见正脸之后,本就恍惚的脑袋更加迷糊了。

其人面容秀丽却又透着一股英气,长眉如春日柳丝,明眸含嗔时宛若恶鬼,朱唇轻启又似天仙,气度谈吐实非凡夫俗子可比。

说他是男的也行,要他扮成女性也可。

既然从脸上分辨不出,白玉怜还有自己的法子。

她低头瞟了一眼自己的酥胸,旋即又朝那名美人的前襟望去!

——一马平川,毫无起伏。

“……就暂且当作少年看待吧。”

终于对客人的性别有了定论,白玉怜稳稳地走下楼梯。

座上二人见少女到来,纷纷起身作揖。

“如此倾国绝色的美貌,想必你就是楚总管和郭捕头口中的白玉怜姑娘吧?”

少年含笑道,抬臂便欲与白玉怜握手。

听到郭红绡的名字从陌生人口中说出,白玉怜感到有些意外。

与二人依次握手后,她在摇椅上坐下,问起他们的身份和来意。

率先做自我介绍的是那名干练的女子。

“不知红绡姐可曾向你提起过我,我叫楚灵芸,是尚药局的药务总管。这位则是——”

楚灵芸正要替少年引荐,却被他抬手止住。

“我更喜欢让别人猜,我是干什么的?白姑娘,你可愿一试?”

少年端庄的笑容里,藏着几分试探与玩味。

白玉怜先是望向楚灵芸。

她的名字,白玉怜曾从郭捕头口中听过,是与郭红绡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后因志向不同,二人分道扬镳,投身截然不同的部门。

虽不知她们如今交情几何,但既然楚灵芸还唤郭红绡一声“姐”,想必感情尚佳吧?

至于面前这个一脸得意的中性少年,白玉怜却无半点印象。若是见过这张独特标致的俏脸,她断不会轻易忘记。

对外物怀有强烈好奇,举手投足间自信十足,白玉怜只从片刻接触便看出他的性情。

“如何?白姑娘,要不要试上一试?”

白玉怜淡淡地瞧着跃跃欲试的少年,他不断的挑衅实则是无声的试探。

想通这一切后,黑发少女俏皮地扒住摇椅下沿,纤腰前后摇晃,兴高采烈地点着头。

少年见状大感不解,正欲再问,少女银铃般的嗓音便抢先压下他的动作。

“先说个浅显的推断吧。”

白玉怜伸出一根莹白玉指,径直指向楚灵芸。

“楚总管好歹是尚药局的最高长官,谈话时却谦恭地立于一旁,不敢与你同席而坐,可见你的地位远在药务总管之上。”

闻言,少年脸上掠过一丝讶异,旋即恢复平静。

“那具体高到什么地位呢?”

白玉怜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王公贵族。”

做出这般判断并非难事,除非是个瞎子,否则定会被少年腿上那枚璀璨夺目的玉牌给晃花了眼。

“你故意将那块价值连城的玉牌置于显眼之处,是想让人怀疑它的真伪,质疑你是否在狐假虎威,毕竟贵重之物一般都要好好保管嘛。但只要确定你的地位高于楚总管,哪怕玉牌的耗材是假的,它也是真的。”

白玉怜渐渐停下摇晃,冲一旁的楚灵芸甜甜一笑。

“况且,到了楚姐姐这等身份的人,是不会拿赝品出来丢脸的,对吧?”

“……能具体到官职吗?”

少年沉吟片刻,点头示意白玉怜继续。

白玉怜摇头表示难以断定。

“方才握手时,我留意到你掌心布满老茧。”

说着,白玉怜摊开自己莹白如玉的素手,指着上面的两处说道:

“指腹与指关节处的茧子尤为明显,这恰好是拉弓时最容易被磨砺之处。其他部位虽也有茧,但都不及这两处突出。”

听少女这般说,少年下意识地瞥了眼自己的手掌。

“不过这也说明不了什么,顶多证明相较于挥剑舞枪,你更钟情于射箭罢了。”

“何以见得?”

“你们王公贵胄即便不在特定官职任职,也能涉猎各种雅好,拓宽眼界,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难道我会因你手长老茧,就断定你是靠打猎为生的猎人吗?贵族们可不是需要以此谋生之徒。”

白玉怜笑嘻嘻地倒靠在摇椅上,玉体又开始前后摇晃。

少年显然是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

“白姑娘此言,话中有话啊。”

“哪里,不过听者有意罢了。”

白玉怜莞尔一笑,仰面望向天花,顺势将藕臂枕在脑后。

忽地,她抬起头,注视着脸色略显不悦的少年。

“其实只差一点点我就能确定你的身份了,只要你允许我碰一下你的话。”

“好啊。”

少年爽快地应允,起身离座,如鹰隼展翅般张开双臂。

“当真?你可是贵胄,我一介贱民冒犯了你,你可别生气啊。”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少年眼神坚毅,从中透出几分倔强。

楚灵芸还想出言劝阻,却被少年用眼色压了回去。

白玉怜摩拳擦掌,俏丽的面庞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丝邪气。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嘿咻——!!”

话音未落,趁少年不备,黑发少女身形骤然下蹲,旋即猛地跃起,将他的衣摆尽数掀起。

映入她眼帘的,是两条纤细如葱的玉腿,一抹娇软粉嫩的肚脐眼儿,以及内袍上盘曲的金线龙纹。

待一切平息,少年(?)脸上那抹再难掩饰的绯红与愠怒,成了室内唯一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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