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茶等等,我有一件事还没讲。”
等薄茶转过身来,发现她用手托着下巴像是在考虑什么的样子,酝酿几秒之后继续说道:“就是...操纵者作战的时候很需要集中精力的,如果看到了也不要上去打扰他们哦。”
“嗯,我会记住的。”薄茶予以肯定的答复。
但薄茶对她的要求感到有些奇怪,因为她在讲解注意事项的时候就提到过不去干扰现场秩序的重要性,这时还有必要再叮嘱一遍吗?
车上的翟曜倒是对斯提克斯的言行并不意外,他只是撇了一眼,然后默默用钥匙发动汽车。
随着排气管传来响动,到了斯提克斯和薄茶该与彼此暂作分别的时刻。
她们互相挥手道别。
“小茶,要注意安全哦。”
“我也会努力完成工作的!”
对于她的宣言,斯提克斯其实很想说:不用努力也可以的。
但这种话无论如何也只能埋藏在心底。
因此她只是留在原地目送载着薄茶的那辆车消失在道路的拐角处。
另一边,在车子发动之后,车上越发被一种诡异的氛围所笼罩。
驾驶座上的翟曜一句话也不说,后座上的薄茶也不知道要不要说点什么才好。
更不用说,这是辆警车。
在注意到这辆车的内饰与一般车辆有何区别过后,薄茶有了种自己正在被押送的错觉,她不由自主地低下头,并拢了双腿,就好像一个等待审问的犯人。
好在这时翟曜主动开口了。
“小朋友,你是叫薄茶吧?”
“是的...”
“我见过你一面,只不过那个时候你昏迷了所以不知道。”
薄茶马上明白了他在说哪个时候的事。
“今天见过你之后,我能知道你不是个坏小孩,别再让上次那样的情况发生了。”
“嗯...”
在体育馆事件中,薄茶所操纵的线石陷入了暴走,最后没有造成伤亡只能说是不幸中的万幸,她到现在也还对那件事心怀愧疚,所以她的答复显得十分没有底气。
而翟曜并没有表现出在意这一点的样子,他继续说道:“还有就是关于这次的行动,我有一个忠告。你先用手机翻到参与作战的操纵者名单那里。”
薄茶照做了,据情报显示一共有三人。
“你如果要到现场搜集数据,那搞不好会在接触到参战的操纵者,到时候离名单上那个叫林犬子的家伙远一点,她是个危险人物。”
在这三个人里,这个叫林犬子的人给薄茶留下的印象也正好最为深刻。
林犬子——光看连在一起的写法会让人误以为是个寻常的炎土人名字,实际则是“林”和“犬子”构成的东岛人姓名,而在这个诺顿共和国,东岛人身上有所隐情并不是一件少见的事。
和另外两人不同,这位十六岁的女高中生在照片上愉快地张嘴笑着,就好像用怪兽战斗对她来说是一件轻松写意的事一样。
薄茶好奇地问道:“请问...她做过什么不好的事吗?”
“关于她干过的事,现在还没有定论。”翟曜没有对此作具体解释:“不过她怎么说也是个会对别人无端动粗的暴力分子,你只要知道这个就够了。”
这个解释让薄茶明白了一些事:“难道说,斯提克斯姐姐临走前说的话就是想要我小心她吗?”
“她到现在还不认为那家伙是个完全的坏人,所以碍于情面不想把话说绝,但我觉得还是说清楚点好。”
薄茶心想,既然连斯提克斯的也是这么认为的,那想必翟曜的忠告就确有其事了,她在心中默默祈祷不要真的遇到这个“暴力分子”。
不久后车内的氛围再次回归寂静,薄茶通过翟曜先前的言行大致了解到了他是个怎样的人,因此不再像之前那样紧张。
很快,他们此行的目的地到了。
这里是迈恩市西区的一个临时安置点,按照斯提克斯的说法,从这里开始,离作战区域的距离就近到足以让探测仪上出现准确数据,因此没必要往海的方向更近一步。
而对策研搭建的临时阵地在还要更加深入的地方,所以翟曜把薄茶送达后又马不停蹄地开车离开了。
跟薄茶刚成为操纵者的那时情况不同,迈恩市西区避难所足够充足,所以这个由帐篷搭建的临时安置点里人数并不多,只有十来个人,其中还有两个支企联的员工,一个在门口用对讲机报告情况,另一个坐在帐篷里用电脑不知道在操作什么。
只有刚进去的时候,门口的支企联员工看了薄茶一眼,随后又回到自己的工作中,所以她自己找了个凳子坐在帐篷的角落。
作为一个“普通”的避难人员之一,薄茶并没有受到太多关注,在这一众陌生人中间,即使她因为紧张而左右偷瞥的时候也没和任何人的目光产生交汇。
不用害怕,现在没有谁在逼迫我。
她捂住胸口一遍一遍地在心中安慰自己,于是终于得以静下心来。
不过现在唯一能做的事也只有等待而已。
从手机上的信息来看,二十分钟后会两位操作者会优先召唤怪兽,那个叫犬子的操纵者召唤怪兽的时间则安排得更晚一些,说不定是怕她闲得无聊就开始擅自行动。
薄茶把探测仪提前从一层层的保护里拿出来,就这样盯着屏幕一直看,直到十八分钟后。
又来了,像虫鸣一样的声音。
除此以外,还有探测仪发出的滴滴声。
她马上看了眼手上的探测仪,屏幕上的数据在一瞬间内出现了巨大的扰动,也能清晰地看见有光点在不断闪烁。
这时她的脑海里诞生出一个想法:在对策研的时候,也能听出声音的方向,如果我仔细听的话,是不是也能像探测仪那样分辨出具体的位置呢?
于是薄茶轻轻闭上眼睛,开始把意识完全潜入那声音的河流中。
...
...
...
在两股激烈而混乱的强音中,混杂着一股微小得多的杂音,如果不仔细听的话多半无法察觉。
“这是...?”她突然睁大眼睛,然后再一次闭眼去仔细感知。
强音很快消散,与此同时探测仪也传来了代表信号消失的滴滴声,杂音却没有消失,反倒是因不再被掩盖而开始暴烈地彰显自己的存在感。
怒火、怨恨、想要毁灭一切的冲动。
薄茶从声音中听出了前所未有的情感色彩,这让她感到背脊发凉。
“这到底是...”
那股杂音正从初始发出的地点有指向地流往另一个地点,仿佛这些恶意都有明确的接收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