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轻鸿没有跟任何人说过自己的遭遇,尤其是不希望让元梦知道,不想让他看到自己身上的伤,云轻鸿了解元梦的性格,一旦被他知道,肯定要跟家里闹矛盾,这不是云轻鸿期望的事情。
等到云轻鸿返回房间的时候,天色已然昏黑,皎月悄悄地攀上了枝头,与别人不同,作为最受少爷宠爱的贴身仆人,他有一间独属于自己的房间,就在元梦的隔壁,随便招呼一声就能立马赶过去。
云轻鸿点燃油灯的灯芯,来到床尾的位置,拿着一块尖锐的石头,在墙上用力地划下了一道印迹。
“第五十二次了。”
这些印迹的位置相当隐蔽,须得仔细观察才能够发现,四竖一斜,每五条印迹为一组,若是细数下来就会发现,确如云轻鸿所说,一共有三十七处。
每一次,元梦因为云轻鸿的照顾不周受伤,他就会在这里刻下一道印迹,过去四年,不论墙上的印迹还是身上的鞭痕都在增加。
“这样下去不行,”云轻鸿用力地握紧了拳头,“我还是不够努力,明明说过要保护你的,结果每次都害得你受伤。”
……
身上的疼痛缓解的差不多之后,云轻鸿吹灭灯芯,正欲脱衣睡觉,此时,房门却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便看到元梦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并非云轻鸿忘记放下门闩,而是元梦说过,不让他关门,方便随时夜袭。
“嗨嗨嗨,我刚才看见灯光了,还没睡呢?轻鸿。”
“我正要就寝,你有什么事吗?”
“哈,倒也没什么,今天多亏你帮我打掩护,虽然跑太快摔了一跤,磕掉点皮,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倒是你累坏了吧?”
“不累,这是我应该做的。”
“今晚一起睡吧。”元梦并未注意到云轻鸿的语气出现了变化,他笑着走了过去,但云轻鸿却连忙抬手制止。
“不可以的,你不能睡在这里。”
“为什么,”云梦脚步微顿,脸上写满了不解与疑问,“我们不是说过要做最好的朋友吗?”
“不可能的,我们做不了朋友,也永远不可能成为朋友,这是一开始就注定了的,您是元家的大少爷,而我只是您的仆人,您的朋友应该是四皇子那样的人。”
“是么,就这样吧。”元梦说着,灵动的眼眸逐渐暗了下来,“这种胡话我不会再说了。”
直到元梦推门而去,云轻鸿始终低着头,虽然鞭打他的大汉说话难听,但却说的没错,他不过是一个身份低贱的仆从,此前还是一个乞丐,怎能贪图不属于自己的位置。
云轻鸿不敢,不敢与元梦之间出现有别于主仆之间的感情,比如说:朋友。
……
皇宫,四皇子居住的别院内,萧笙歌面带微笑地将面前的烤鸡推向云梦,他喜欢元梦进食的模样。
“多吃一点嘛,元梦,我这里还有很多。”
“嗯嗯,虽然还想多吃点,但我确实没什么胃口了。”元梦笑了笑。
“难得你来我这里做客的说……”萧笙歌的脸上露出些许遗憾,随后问道:“对了,怎么不见云轻鸿,他不是一直跟着你的么?”
“我没跟他说我要来,打算放他几天假。”元梦的回答有点儿心不在焉。
萧笙歌看出了这一点,却没有点破,他提议道:“好像有很久都没有一起去玩了,之后一起去玩吧。”
“去玩,我也要去!”林欣儿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她时常会来到皇宫,这一次也是惯常来找萧笙歌,老远就看到了萧笙歌和元梦。
“好啊,一起。”元梦面朝林欣儿,报以一笑。
……
之后,他们有去抓鱼,还放了风筝,玩了很多东西,远比元梦跟云轻鸿在一起玩的游戏要多。
不过这几天下来,元梦都有些强颜欢笑的感觉。
“你怎么了吗?总感觉你好像不是很开心的样子,是因为有护卫在身边的原因吗?”萧笙歌一向细心,元梦的反应,他一直都看在眼里。
“不,不是的,有这么多没玩过的东西,我是很开心的……”元梦微微一笑,笑容有些发苦,有些惹人怜爱。
如果再多一个人就好了。
元梦大概想要这么说吧,只是有些人,有些事,是不能勉强的。
只是他从未注意到,这几天内还有一道视线在注视着他。
……
虽然元梦并没有告知云轻鸿他的行程,但云轻鸿作为元梦最忠诚的手下,他一路尾随,不对,是暗中守护着元梦,但他从未想过,他会遇上他最不想遇上的人。
……
“云轻鸿那家伙,绑上了元家这颗大树,就不搭理我们这些昔日一起乞讨的【兄弟】了,真是一头白眼狼!”
“是啊,是啊!”
两三人附和着,他们现今很少有去乞讨,而是管理着几个手下去乞讨,自己则去做些别的事,地位是有所提高了,这全都仰仗于当初他将云轻鸿出卖所换来的结果。
云轻鸿听到这里,双手不由得握紧,险些控制不住情绪直冲上去。
好在如今,他早已为爷爷买了碑,并移葬在城郊,对于这个“兄弟”,当初那件事之后,便彻底断了交情,本想冲过去将对方打一顿的心情也是化作了一声叹息。
云轻鸿本想悄然离去,不惊扰到对方,然而世事无常,总是不能遂愿,对方发现了他。
“呦,这不是云轻鸿嘛,怎么,你没陪在你的少爷身边啊。”
看似惊讶实则嘲讽语气的彻底激怒了云轻鸿,他冷言道:“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陆全,给我让开!”
“啧,就是你这让人不爽的语气,怎么,失宠了吗?贵族家的大少爷们总是那么喜欢喜新厌旧,你又不是女的,长着一副好皮囊有什么用,又不能侍寝。哦,我懂了,像你家少爷那种姿色,莫不是断袖吧,而且还是下面的……”
“住嘴,少爷不是那样的人,而且你也没资格那样说,侮辱我可以,但侮辱少爷绝对不行!”
说着云轻鸿便舞起拳头,朝着陆全的脸上砸去,但对方早有准备,三五人个一拥而上,围上了云轻鸿。
“真是一条忠犬,给我上,今天趁他主子不在,非要好好教训他一顿不可。”陆全面露凶狠,还带着一丝嘲讽,“放心,他是不会告状的,这我还是很了解他的,注意打隐秘点,免得被他主子给发现了,那样就不好了呀,呵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