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文的采访对象也是一个穿着全套防化服、只露出来一个眼睛的人,真不知道阿尔文是怎么认出他的。

不过安其罗随后就看到,他的防护服上写着他的名字……

趁着那个人检查完一个病人的情况,起身活动身体的机会,阿尔文蹦蹦跳跳的越过病人堆,伸出拾音器发问的时候差点怼到人家脸上:“请问您是这里的院长吗?”

被称为院长的人吓了一跳,随后立刻镇静下来说道:“你和你的小伙伴的防护怎么这么少……哦,是人类啊,那没事了。是,我是这里的院长,有什么事吗?”

“您好我想做一个采访不会占用您太多时间:能大概说明一下这里的情况有多严重吗?”

院长那苍老的声音有些恍惚:“这三天来这身防护服我就没脱过,只睡了三个小时,吃饭喝水也是靠防护服内的维生系统支持的……防护服里的空气简直糟糕透了,但我也不敢脱……我活了70年了,从来没见过这种场景……感觉……感觉就像是活在上古时代的灾难电影中一样……”

欧尔佳趴在安其罗耳边轻轻说道:“我检测过了,整个大厅的空气中都飘满了病毒……这生存能力简直违背常理……”

阿尔文继续采访:“这些天来您的医院一共接诊了多少病人?”

院长:“不太清楚……至少超过三千了……总之已经远远超过我们医院的接诊能力了……”

这时旁边一个护士突然说道:“院长!这个病人开始抽搐了!”

院长转头走到那个病人身边,查看了放在他身边的小型生命体征检测仪上显示的数据,又翻开他颤抖不止的眼皮看了看,直接说道:“送抢救室去,我随后就到。”

那个护士立刻叫来了两个人,他们三个一起抬着那个没有磁悬浮功能的床位向着电梯跑去。

埃博伦文明当中几乎所有需要经常移动的物体,只要体积够大,都会装上磁悬浮装置。但是这个病人的床没有磁悬浮功能,只能说明他们的物资已经非常匮乏了。

见到这种情况,本来阿尔文都打算暂停采访了,但这时他见另一个护士跑了过来递给院长一个通讯器说道“领导又给你来电话了。”他立刻就将刚收回去的拾音器又伸了出去,希望捕捉到点有趣的东西。

“是市长还是市卫生局的?告诉他们不要来视察,我没空接待他们。就算是省长也不行,要是他们被感染了,这责任我可不担。”院长摆了摆手就准备走。

“都不是,是国家卫生局局长。”护士执意要把电话递给他。

院长也只能叹口气,接过电话向大门外走去,阿尔文赶紧举着拾音器跟了出去,德米特里也扛着摄像机追了出去。

安其罗还没想好要不要跟过去,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愤怒的咆哮声:

“你们还不发布声明?!不行!!你们必须发布声明!!……你想知道我们这里是什么情况吗?!好!明天你们都来给我视察!!我的病人他妈现在已经开始躺在接诊大厅、躺在停车场上等死了!!你必须告诉所有人这场疫情已经彻底失控了!!否则明天将会有十几座太空城变成我们现在这样!!让他们封锁!!全境封锁!!!!”

要不是医院大门的隔音很好,真不知道他这一吼得吓到多少病人。

安其罗还没来得及去思考他吼的这么长一段话中有什么猫腻,就听大门外再次嘈杂起来,又是一个担架被推了进来,跟着一起走的还有院长、另一个护士、举着拾音器的阿尔文、扛着摄像机的德米特里,以及看上去像是病人家属的人,因为那个人一直脱着哭腔说着“求求你救救他吧……救救他吧……”

“是谁把他放进来的?不是说无关人员不能入内吗?”院长皱着眉头疲惫的问道,一点也不见刚才吼叫的精神。

“不好意思,他跑得实在是太快了,我们没能拦住他。”门口的两个士兵立刻冲了进来准备抓人。

那人见状立刻惊慌的扑到了院长身上,死死抱着他,嘴里依然不停地念道着“不行,我不要走,求求你救救他吧……救救他吧……”

院长拗不过他,只能上前查看了病人身上的生命体征检测仪。随后他顿了一下,摇了摇头,非常不情愿的缓缓开口道:“这个……你要知道,他的病情已经发展到晚期了,而且是96岁高龄,救治的希望不大……”

“不行!!你们必须救他!!必须救他!!”那人立刻歇斯底里的喊道。

“我……我很抱歉。但是我院目前不收治75岁以上的老年人,我们必须把医疗资源留给更容易活下去的年轻人……”

“不!!你们必须收治他!!他是我爸!!是我父亲!!!!”那人几乎喊破了喉咙,语气里的哭腔也愈发明显。

“我……我真的很抱歉。但我们目前真的没有条件收治……”院长依然很不情愿的拒绝了。

“你们不能拒绝!!你们是医生!!”

那人突然从地上站了起来,用咄咄逼人的眼神看着院长,用一种压抑到极致的狂怒说道:“我不管你们有没有条件,今天你们必须收治!”

院长仍然试图解释:“我们现在连绿化带和停车场都放满了病患……”

谁知院长话还没说完,那人突然抬起了右胳膊,作势就要往院长身上砸去!

由于极度疲劳而反应慢了半拍的院长来不及躲避,只能下意识的抬手格挡。

但就在这时,一道明亮的激光突然闪过,贯穿了那人的右胳膊击打到了天花板上,烧出了一个黑色的洞。

那人的手无力地垂了下去,他本人则在惊讶的看了一眼激光射来的方向后颓丧的坐在了地上,无助的哭了起来,哭着哭着又掺进去了痛苦的呻吟声。

安其罗转头一看,发现原来是身边的佩梅拉拔出手枪朝那人开了一枪。

思考了一两秒后,安其罗还是赞许道:“干得不错。”

“他把架出去。”佩梅拉给两个被吓愣住的士兵吩咐了一句,这才转过头来冲着安其罗笑了一下:“放心啦,哥哥大人,我只是想让他冷静一下。”

“把他关到隔离区去,他说不定已经被感染了。”院长对着正扶着那人离开的两个士兵吩咐了一句,叹着气查看起新送来的病人情况。

“院长,怎么办?”推着担架的护士明显也被吓得不轻,用有些颤抖的声音问道,眼睛还时不时瞟着佩梅拉这边。

“就算你这么问我……”院长无奈的一摊手,“先推到后院去吧,等等看,如果他自己能扛过去,再想办法给他腾个床位。”

这个护士前脚刚走,就见另一个护士从电梯里冲了出来急切的喊道:“院长您快来看看!有个病人呼吸和心跳都没了!我们不管怎么努力都没效果!!”

于是院长又二话不说的冲向电梯。

安其罗没有跟过去,他目送院长和两个记者进了电梯,然后转头问欧尔佳:“这里的病人的血液能行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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