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神古井无波，想来也是知道会得到一个什么样的答案。

“跟这个没关系吧？”

“按照之前的约定来说，确实没关系呢。”她站了起来，围着我绕了一圈。像是在打量某种物品似的眼神很让人不舒服。

“躺下。”

“嗯？”

我一时没能理解她的意思。话说出口对上她隐隐有些古怪的眼神，才后知后觉有了不好的预感。

“小林可以做的事情我也可以做的吧？”宫城反问，把我逼近了一个狭小的通道。前后两边都是路，一条黑灰色，一条黑色中闪烁着光点。

应该怎么选择不言而喻，会来到这里也是因为之前的我追寻的便是这一点黑暗中的光斑。

平躺在床榻上，看着站在一旁面无表情的宫城，我难得有了一丝羞涩的情绪。倒不是因为宫城在看着，只是这样的情况，让我想起了狗狗在道歉时会露出肚皮的习性。

手指划过腹部，温热感慢慢滑动，游离到了第一块肋骨的位置。

宫城为什么会这样做呢？是为了找一个能够原谅我的借口，还是其他的什么？

“小林是不是太瘦了？”闭着眼，看不到她的表情，却能感觉到她说话的同时，坏心思的用指尖戳了戳我的肚子后收回了手。

这样就够了吗？这样也没什么的嘛。

安静到只能听见自己呼吸声的房间里，我睁开眼，拉下衣服。

或许，因为性取向的不同，我和宫城看到的是完全不同的风景。明明是她主动要这样做的，此刻却是双颊通红，心绪难宁。

被我抚摸时，她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明明都是能够接吻的关系，还允许我伸舌头来着。

“那个……我先回去了。”

今天的宫城，有点落荒而逃的味道。像是贪玩喜欢爬上爬下的猫，第一次遇见了爬上去之后就不敢下来的树似的。

我没有挽留她，只是看着她慢悠悠的收拾好带来的作业本，心不在焉的下了楼。

没有像往常一样约定见面的时间，主动去询问什么时候见面的话，就弄的我好像很期待似的，所以在后续的一个星期里，我都没有联系宫城，也理所当然的没有收到她的消息。

上学，下学。看日出，看日落。

好像是回到了没有遇见宫城之前的日子，和这个世界又隔上了一层薄雾。

显而易见的，宫城的存在并不能改变我的生活轨迹。只是没有她的话——这个世界会很无聊。

绕过水蓝色的广告牌，一幢没有开灯，却被路灯照亮的米白色小别墅映入眼帘。

我来这里的次数不算多，大概是三次左右。确定门牌号按响门铃，大约过了五个呼吸才听见有微弱的脚步靠近，却是迟迟没有打开门的迹象。

我用手堵住猫眼以示不满，默默等待。

不是一定要在今天见到宫城，只是来都来了。就这么回去的话，先前所做的一切心理准备就都白费了。

“咔嚓。”

拥有丰富木质纹路的门被打开一条缝隙，随后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忽的一下朝内大开。

房门离着路灯有些远，房间里也没有开灯，我看不清宫城的脸。

“上次……是你去找我来着。”

其实有准备更贴切的理由来着，不过就像宫城的异常状态一样，我也不太正常。

“进来吧。”

冷冰冰不带有情感的声线，和刚认识她时一样呢。

玄关处换好鞋子，惨白的灯光毫无预兆的洒落下来，点亮了宫城这个没有多少生机的家。没记错的话，她一直是一个人住来着，和我的情况有些类似，却又有着明显的差距。

她是自己要求搬出来一个人住的，而我的家则是没有人愿意回去，就理所当然的把房子交给了我。

两者究竟孰强孰弱呢？

“喝点什么？”

我自来熟的坐在客厅灰黑色沙发上，还直挺挺站着的宫城这样问。

“水就好了。”

要是可以的话，我其实想喝点别的，不过依照之前的经验，她的家只有那种适合带出去，很小瓶的矿泉水。

被水蓝色广告包裹的瓶装水被放在了我身前的茶几上，随后便没有了动静。

“那个……”

“嗯？”

在我想说点什么的时候，宫城恶狠狠的打断了我。像是害怕接下来的话，会致使我们的关系变质。

虽然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也不知这样的情感浓厚到了什么样的程度，可现在显然是不能够询问的了。

那天她红着脸，故意慢慢收拾东西等待我挽留，成了一场梦。

也不是很确定啦。只是当时的情景──很像那么会事。

思绪又回到了刚认识宫城，向她说出“有病吧？”这句话的时候。

没记错的话，我冷着脸这么说了之后，宫城是立马就躬身道歉了来着，前后行为极其不协调。

和她的第一次见面就停留在了这里，紧接着的就是开学那天，在同样的位置，同一颗樱花树下面。

“哟～”

那时的宫城很活泼，像是个小兔子一样跳到我的面前，随后便因为自己拙劣的演技，捧腹大笑。

我并没有第一时间认出她，是看着她和我穿着相同的制服，才勉强和她搭上话，一同走入校门。

“不做点什么吗？”现在的宫城打断了我的回忆，脸上凶恶的表情也不见了。

坐在我眼前的这个人，此时此刻在想些什么？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这样的疑惑一下子就跑了出来，导致接下来很长的一段时间，我都没有听到她在说什么，只能看到其一张一合的嘴巴。

回过神来的时候，宫城已经拉着我玩起了在电视上用游戏手柄，开赛车的小游戏。

我不太喜欢游戏，总是输多赢少，宫城成就感满满的欺负着我这个新手，时常大笑。

虽然或多或少的，知道一些宫城性格上的缺陷，可现在看着她的样子，我决定闭嘴。

不去探究彼此的秘密，询问对方不想回答的问题，这是在一开始就已经定下的规矩。而我们也是基于这样的约定，才维持了如今的关系的。

先问出口的人，是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