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帝的怒火越烧越旺，他想起刚才御书房中，王道人的话。
这哪里是小乱子，皇子咒杀母妃，这是要让皇家颜面扫地啊。
听到乐帝的语气，君慕清也意识到什么，思绪飞快转动，寻找着破局之法。
还是君长淑了解事情的经过，此时开口，顺着乐帝的意思，开口道。
“陛下，此事若真是六殿下所为，想来还有帮凶，还请陛下明察秋毫。”
这话倒是让乐帝的理智回归了不少，他压下怒火，看向浑身湿漉漉的戚笼，皱紧了眉头。
“你今早不在母妃宫中，去哪里了？”
“儿臣今日被二皇兄身边的太监领着，去看池子了。”
“明越？”
疑惑的乐帝打量了一下浑身湿透的戚笼，不再纠结此事，而是又一次开口。
“说说吧，你的私库里，为什么会有巫蛊之物，你的私库还是你母妃给你修的吧？”
戚笼听到这话，忽然抬起头，露出诚恳而惶恐的神色。
“是，儿臣的私库是母妃的恩赐，儿臣对母妃从来心存感激，还请父皇，父亲明察。”
戚笼的神色映入乐帝的眼帘，和那个女人极其相似的面容让乐帝想起了十五年前。
那是他还不是皇帝，甚至不是太子的时候。
“锦岳，绕过他吧，他到底是你同父同母的骨血兄弟啊。”
多年以前的叨求饶声历历在目，那时的乐帝和戚笼的母亲做了个交易，后来的事情让乐帝很满意。
燕王确实有能力，守住了寒坼多年，还将北原的赋税收了上来，而且，她还很润。
思绪从遥远的回忆中回归，乐帝看了一眼已经低下头去的戚笼，敲了敲桌子。
“你那私库，平日里都有何人进出？”
“除去儿臣，还有儿臣身边的一个小太监，应当没有别人进出了。”
看着‘诚实’的戚笼，乐帝反而洗清了对他的怀疑。
咒杀养母是大罪，戚笼不受宠，也许在娇鸾宫中受了欺负。
但他肯定怕死，怕死，他就不可能去做杀头的事情，这样想着，乐帝对着旁边的忠福挥了挥手。
“去，将那小太监带进来。”
招财战战兢兢的来到了戚笼身边，忠福看了一眼闭目不言的乐帝，对帝王心思了然于心。
“咱家问你，六殿下的私库，平日里都有谁进出？”
“公公，六殿下的私库三日前落成，只一把钥匙，殿下没有别的身边人，都是交由小的打理，只是昨日，翠芸姑姑借了钥匙，至今未还。”
听到这话，君长淑的脸色黑了下来，但她意识到什么，到底没说话。
房间内的气氛沉凝了下来，乐帝揉了揉眉心，他心中涌出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恼怒，还有一些烦躁。
君长淑看她这个样子，急忙挥手，让侯在门外的翠芸进了房间。
“你拿了六殿下私库的钥匙？”
君长淑心存侥幸，开口发问。
翠芸刚才离房门有些距离，加上招财被吓的声音有些小，此时依旧成竹在胸。
“是，奴婢见六殿下私库刚建，那小太监也不善打理，就从他手里拿了一把钥匙，想着帮六殿下打理打理。”
君长淑叹了口气。
“你可知，那私库的钥匙只有一把？”
翠芸愣住了。
“怎么可...”
她及时收住了声，可又有谁看不到她的心虚那。
君慕宁感受到姑姑的心情变化，吓的不再哭泣，而是怯生生的抬起小脑袋，用余光寻找着姐姐的身影。
看到妹妹的动作，君慕清心中焦急，却也不敢起身，索性，乐帝见到翠芸这副做派，只烦躁的挥挥手。
“忠乐，去，叫东厂的番子进宫，审一审蕴妃娘娘的身边人。”
乐帝身旁的一个年轻太监领命，快步离开，又一会后，乐帝睁开眼，好似才看见戚笼和君慕清。
“都起来吧。”
君慕清坐到姑姑下手，轻手轻脚的接过妹妹，看着小萝莉哭花了的小脸，心中升起怒气。
事到如今，她哪里还不明白，想来是有人想算计戚笼，刚好把君慕宁，甚至是整个君家都囊括其中。
前世她没有入宫，以戚笼那死硬的性格，被人诬陷，哪里懂的辩解。
就算妹妹确实在玉箭的事情上帮了戚笼，戚笼只怕也不会露出多少亲近之色。
而且，以慕宁的年纪，被乐帝还有幕后之人一吓，哪里还敢开口为戚笼辩解。
君慕宁越想越生气，她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被君长淑轻轻拦住，为了分散注意力，君慕清只好转动目光。
她一眼就看到了端坐在椅子上，裤脚凝结的冰棱已经被热化，正滴滴答答淌水的戚笼。
看到戚笼双目无神的模样，君慕清拍着妹妹的背，双手晃动，安抚着怀中的小姑娘，心中又生出些心痛来。
戚笼现在，应该只比慕宁大两岁吧？
君慕清这样想着，心中的怒火越烧越旺，拿孩子做局，也是够没有底线的。
她有着前世的记忆，再结合今生所看到的戚笼的境遇，几乎可以想象。
如果没有她，前世，君慕宁被人吓唬，与戚笼分开后，被姑姑误会的戚笼在宫中该有多么难熬。
此时的戚笼双目放空，没注意到君慕清的心思，而是听到了忠福的心声。
“虞昭容的事露了，早知道不那么配合王道人了，这次，陛下叫东厂的番子来审问...”
一片沉默中，门外响起脚步声，东厂厂公带着一个老太监走进屋内。
“陛下放心，奴才一定不负陛下的信任。”
戚笼收回目光，饶有兴致的看向用余光打量着自己的老太监。
‘像，真像，和当年的王妃有七分像，没换衣服，想来还是不太受宠。
不受宠好啊，好掌控，忠福那个狗东西，缜密了这么多年，还是露马脚了，这下，有机会和小殿下接触接触了。’
在他读心的时候，乐帝已经一挥手。
“段沿，带着你的人，将除去娘娘所住房间的其他地方，都翻一遍，主要是找此物，还有一把，或者是多把钥匙。”
乐帝指了指桌子上的巫蛊娃娃，语气已经平静，听不出喜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