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剑公子沈淮,据说早年间因修行驭鬼诡道而被宗门所逐,成了一流落于红尘中的散修。

其无论于诡道还是剑道都天赋不俗,二者双修,倒也颇有名气。

而重要的是,他不久前,被当今玉猊榜第二,上清阁的少主纳为了客卿。

他现在出现在了洛河的面前,意味便十分耐人寻味了...而且还是以这么奇怪的状态。

洛河眼神幽幽,看来他等到了。

“世人皆知洛河兄乃洛少主的近侍,今日在这升仙会上连战十人,锐意无双,沈淮心中相当钦佩。”

沈淮一边说着,一边向洛河弹指射出一物,洛河接过,是一枚上好的聚气丹。

“沈淮有心讨教,但也不愿落下趁人之危的口实...洛河兄不妨先调息片刻,再行一战。”

“...”

这枚聚气丹,至少就他看来,似乎没什么问题。

但很可惜,哪怕真的没问题,他的丹田也用不了这玩意。

洛河将这枚丹药收起,却也未急着抽剑,他看向沈淮,等着他继续说话。

被洛河的目光注视,沈淮心中升起数分自己仿佛被他看透了的古怪感。

“看来洛河兄不太相信在下,也是,毕竟在下的入场时机实在算不上讨喜。”

“想必多说也无益,拔剑吧,洛河兄。”

沈淮挥袖剑出,一举一动间带着森森的阴寒之感。

但再阴寒,又哪里比得过阴面煞气,在沈淮略显讶然的目光下,洛河无视了他散发出的鬼气,直直地向他冲来。

一番交锋之下,鬼术难以施展的沈淮便立刻处在了下风。

但鬼剑鬼剑,始终带了一个剑字。

为了节省灵气,洛河早已放弃了防御,在他进攻之时,沈淮左手多出了另一把小剑,以精巧的角度洞穿了洛河执剑的右手,随后立马拉开了距离。

“...”

洛河的身子一顿,面无表情地将那把小剑拔出,这把小剑上沾着些许黑气,染了鬼毒,若是一般修士遭此伤到,恐怕得暂时废一段时间。

但他这具身体,自是不怕什么鬼毒的。

让他略感意外的是,这鬼剑公子居然左右手都能用剑,他的惯用手无疑是右手,而能练成双手剑的,无一不是神魂强大,能一心二用之人。

联想到他灵台里那古怪的灵魂...

洛河的眼神讳莫如深。

“实不相瞒,我那把小剑上有着不俗的毒素,洛河兄你中了我一剑,还能运气,实属罕见...看来你也有不少秘密。”

“我此番是为洛红玉洛少主而来,洛河兄战至此时已是仁至义尽,不如...让个路如何?”

沈淮似乎并不打算过多遮掩,站在一边,轻挑眉头,意有所指地说道。

这是...不装了?

洛河心想。

他对自己的态度倒是很有趣,看来...知道洛问水当年那件事的人一直不在少数。

这样的话,他就懂了,自己这道洛红玉身后的影子,倒也不是完全没人看得见。

不过很可惜,他还不能下去。

洛河将手中铁剑缓缓收起。

然而还没等沈淮露出满意的笑容,另一道纯净无比的剑气从洛河手中绽放。

那是一道白玉细柄,雕饰繁华的细剑,一眼望去,是一把女性佩剑。

但此时它发出的清亮剑鸣,却丝毫不显靡靡柔弱之意。

“那是...天宸七剑的第五剑秋女剑...”

被那淡漠如秋的剑气扫过,那位见多识广的师兄下意识地将它的名字说出了口。

天宸七剑,乃是指天宸剑宗中自千万年前便供奉着的的七把有灵仙剑,按照现世时间排列。

仙剑择主而侍,在天宸剑宗问世人间的这悠悠漫长时光中,每一把剑的每一位剑主都是能在史书中大放光彩的超然剑客,人死剑存。

洛红玉的鹿岚剑,便是天宸七剑的第三剑。

不过这把秋女剑,有一个特别的地方在于,每一位剑主都是女性。

见洛河召出此剑,台下众人眼神不禁更添几分诡异...

这和死灵一般的黑袍人洛河,竟是一女子?

难不成不是姐弟而是姐妹...

当然,洛河自然不是女性。

秋女剑能为他所用,是有着别的原因,而要用它,也不是没有代价。

此剑一出,洛河一扫之前的颓势,周身灵气大涨,脚下灵气一动,立马就到了沈淮前方。

秋女剑的剑华略过了沈淮的脖颈,并未更加深入。

沈淮的一只手早早探到了洛河的身后,但他思量一番后,将手收回,笑着把自己的剑入鞘。

“手持秋水剑的洛河兄我自不敌,在下认输。”

而洛红玉看着洛河拔出秋女剑,眼中那隐晦的厌恶更甚,嘭的一声,她手下的椅头已是被她捏成了粉末。

那把剑,本不属于他。

他又有何理由,用的那般心安理得。

当人们的注意力被台上那秋女剑的风华所吸引时,没人注意到,洛红玉已在不知什么时候,悄然离场。

鬼剑下台,洛河已是十一连胜。

他瞥了一眼后方,心有所感,随后也不管有没有人继续挑战他,拖着一身干血块和枯萎的气息径直地走下了台。

步履平稳,不似活人。

...

是夜,洛河院中。

“蠢狐狸,我只道你是个想给洛红玉当狗的,没想到你还真是蠢人不成?”

“你告诉我,你这般去无意义地耗费灵气,甚至把秋女剑都拔出来了,对你或者你的好主人又有什么好处?人家就巴不得你状态越差越好,底牌揭的越多越好!”

“你这脑子怎么想的,还是说你觉得站在那台上和个傻子一样表演一串十一很亮眼?要不是姑奶奶送你两枪补补血,你早躺地上变死狐狸了,还等得到你拔秋女剑?”

“你在哪儿替她把人挡完了,你信不信,她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也不知你在作戏给谁看!真蠢!”

这苏欢欢想戳人伤口的时候,还真是不留情。

一口一个蠢狐狸,一个好主人,句句都往洛河最敏感的地方挖。

但洛河却毫不介意这些话语,此时的他褪去了黑袍,在给自己止血疗伤。

他的皮肤上写满了扭曲密集的邪文,这些就是杀奢术的术法表现,虽体现在身上,但实际是刻在了骨子里。

那身黑袍除了能遮掩邪术气息外,也是免得让别人看见这些文字。

当然,在苏欢欢面前,却是没有隐藏的必要。

“你听我说话!”

怒不可遏的苏欢欢双手捏住洛河的脸,将他的视线扯到自己面前。

她真是气极了,她苏欢欢从魔宗一路走来从没对谁上心过,偏偏面前这蠢狐狸死哑巴不领情,觉得她是在害他一样。

要换以前的自己,早就笑着把他敲骨榨髓,哪还会替他生气!

“那鬼剑沈淮的底细我不清楚,魔门里也没听过这一号人,但看得出来,他们盯上了洛红玉,在这个过程中,也不介意把你一起扬掉。”

“你现在听我的,我给你把杀奢术解了,跟在我身边。”

“说到底洛红玉是生是死,关你鸟事...”

苏欢欢话还未说完,便停了下来。

只因洛河的眼神带着笑意,伸手放在她肩膀上,将她推了推,又摆了摆手。

和她道别呢。

“...”

苏欢欢后退两步,那双红瞳恢复了平日的深森,不再言语。

她静静地和洛河对视一段时间后,转身离去。

“你若寻死,那就去吧。”

“不知所谓的蠢货。”

这两句话说的毫无起伏,毫无温度。

再看去,这里除了那抹若有若无的少女幽香,已然没有了那袭红衣。

不过洛河并未从座上起身,反而在自己的对面座位上添了一杯茶。

“原来如此,洛河兄是早已察觉到了在下,不想将那位卷进事端里。”

“这也正合我心意,苏欢欢所在的势力与在下是不太对付,她搅和进来,甚是麻烦,洛河兄真是个体谅人的。”

白日里听过的声音再度响起,一道阴风闪过,鬼剑沈淮平静地坐在了洛河面前,那端正帅气的脸庞上挂着阴柔味十足的笑容。

“凑近一看,才发现洛河兄的一双眼睛甚是好看,像归夜的无尽海一样...只是可惜,不得不戴着面具。”

沈淮似是感叹般的叹了口气,随后用手撑着头,笑脸盈盈地看向洛河。

“看来洛河兄并不意外在下出现在这里,想来也是知道在下想与你谈些什么了...世人皆知你是口不能言的痴傻,又有谁知你这面具下藏着的情人眼...”

“还有黑袍下掩着的玲珑心。”

沈淮的手指隔空对着洛河的胸膛绕了个圈,配上沈淮此时莫名的表情,竟是有数份雌雄莫辨的撩人姿态。

洛河不动声色。

“哎呀,在下忘了现在是顶着这副皮囊在说话...呵呵,希望没有恶心到你,洛河兄。那么,我们就进入正题吧。”

“毕竟你选择了见我,也就代表你也不希望洛红玉这偷了你的命数的人,能好好活着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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