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是说你想要救人这事不对。”见他不语，谢尔又道，“但是，要学会掌握个度。”

“你要我怎么掌握？”周越影抬起眼来，语气里多少有些攻击般的意味，“再去推你一次？”

“可以啊？”谢尔答得干脆，“只是考虑到我的脑袋安全，你得找个相对空旷的地方去练。”

周越影呆住了。

他不太确定地问：“真的……可以？”

“你是耳朵有问题还是该去洗耳朵了？”谢尔受不了道，“我说可以就是可以，你一个大男人，不要婆婆妈妈的！”

“知、知道了……”周越影下意识地点头，又觉出几分不对，“可是……你也不会跟我们一起走吧？”

“我现在不就在你们的车里？”谢尔抬了膝盖，把手搭了上去，“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还是先把你自己的事情解释清吧。”才亚斯道，“我们可不打算跟爆破上层区的恐怖分子，产生什么额外的关系。”

“我们的确爆破过阿撒的魔流塔。”谢尔说，“但昨天的爆炸，不是我们，而是阿撒自己做的。”

“证据呢？”

“没有。”

“没有你就让我们相信？”才亚斯笑了，“就算是我们愿意去相信你，也不代表在另一辆车上的同伴会去相信。”

“停车。”

“啊……？”

“既然我在这里是个隐患，那你们何必还带着我？”谢尔道，“把车停下，让我下去。”

“你要走回海达姆斯？”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

才亚斯鸣笛提示前车，然后把正开着的车子停了下来。

“怎么了？”沈桢走了过来。

“后面的那位小姐醒了。”才亚斯道，“她要下车。”

“现在？”沈桢皱眉，“她脑袋不是受伤了吗？”

“意思是你打算继续带她走？”才亚斯问，“哪怕她可能是造成那场爆炸的源头之一？”

“我不认为昨天的爆炸是盖亚做的。”沈桢摇头，“虽然并没有对外公开，但其实玛格丽特也是盖亚的协助者……她了解他们，之前还提醒过我，不要去和他们为敌。”

“可她说这是阿撒自己做的。”才亚斯没有被沈桢说服，“下层区暂且不提，上层区可是他们自己的地盘。他们有什么理由非要自毁一区？”

“如果我告诉你，第六区是盖亚的主活动地呢？”谢尔跳下了车，“他们毁了第六区，就等于也毁了盖亚。”

“你们值得吗？”才亚斯反问，“阿撒兹勒既然是个公司，就不会做出会对自己利益有损失的事情。”

“可如果对盖亚的这次打击，能让其他的反阿撒势力也偃旗息鼓呢？”谢尔毫不避讳地对上他的视线，“盖亚的失败，会对其他组织产生震慑效果。而舆论一旦把反阿撒的组织都打上恐怖分子的标签，那么即使在下层区，想要再集结起反抗他们的队伍，都会变得难上加难。”

“你说得也有道理。”才亚斯说，“但我下不了这个定论。指引人，你怎么说？”

“谢尔，对吧？”沈桢向少女道，“虽然这算初次见面。但我也多少听说过关于你的事情。眼下钢都的情形显然是对盖亚不利，再说这周围也时有怪物出没，并不安全……”

“你是要我跟你们同行。”谢尔听出了他的意思，“可我并不知道你们是什么人。”

“这我现在还不能说。”沈桢道，“不过，倘若你赞同我的提议，我会帮你问问上头。”

“听起来，你们似乎还不简单啊？”颇为自嘲地，谢尔笑了一声，“说实话，我无所谓。”

“这是指……？”

“我的同伴，全都死在了阿撒的设计下。复仇是我必须做的事情，但现在的我显然没有那个能力。”谢尔说，“所以，我需要一个能暂时停留，并让我冷静思考下一步的地方。”

“然后，比起不知道会冒出什么怪物来的旷野，还是从未去过、也不知路途的其他地方，显然还是跟你们在一块更有搞头。”谢尔又补充道，“最起码在你们之中，还有个能不问原因，就去把我从危险中给推开人在。”

“这听起来可不是无所谓啊，”沈桢笑了，“你好像已经做出了选择？”

“我说的无所谓，是指在考虑你们到底是什么人的这件事上。”谢尔说，“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要是我看不惯你们的做法，那我自己就会走。”

“如果你走不了呢？”沈桢意味深长地道，“这也可能是个陷阱。”

“脑子不够，又技不如人。那还能赖得了谁？”谢尔干脆地道，“真是那样，我也认了。”

“好！”沈桢眉开眼笑，“我就喜欢像你这样爽快的人！”

“多谢夸奖。”谢尔回道，“你也不差。”

“哦？”

“胆子挺大。”

谢尔的直白让沈桢的心情更好，他直接邀请道。

“你要不要到我们这辆车上来？我们可以聊聊关于海姆达斯的事。”

“不了，”谢尔拒绝，“我在这边躺挺好。”

沈桢很是欣赏地离开了，谢尔才一转头，就看到站也站不稳的周越影。

“你下车干嘛？”她问。

“我担心你们会谈不来。”周越影如实相告，“不过看……好像还行？”

“就那样吧。”谢尔也不多说，“每个人都会有不同的考虑，我只是讲了自己想的。”

“要是……”周越影犹豫了下，“要是他不打算带上你，你……会自己走回去吗？”

“那就看情况了。”谢尔说，“天下之大，总会有我的容身之所。如果我找不到，那曝尸荒野也没什么。”

“你的同伴……全部……都？”

“如果你问的是盖亚的成员，那我想应该还会有剩。”谢尔直接回答，“但能真正称上在同伴的人，已经一个都没有了。”

“你的……父母呢？”

“我是孤儿。”

“啊，这……那个……”周越影一下后悔自己问了这样的话，“对、对不起，我并不是故意……”

“事实而已，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谢尔摇头，“如果你实在介意，就让我问回来吧。”

“什么？”

“你的父母呢？”谢尔重复他的问题，“现在跟你在一起的人，能算得上是你真正的同伴吗？”

“我……也是孤儿。”周越影说，“我觉得……他们能算是。”

“那我们就扯平了。”谢尔笑了，“既然算得上是，你就要好好地去珍惜他们啊。”

“我会的……”

周越影点了点头，却是没有动弹，也没有再去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