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青火在顾夕颜喉间半寸处骤然凝滞,火星映亮她领口下白皙的锁骨。

白灵忽然窜了出来,冲得太急险些撞上药柜。

“怎么?认识?”关青烟杆轻旋,青火缩回翡翠烟锅时带起焦糊味。

她斜倚着紫檀药柜,旗袍裙摆扫过地上散落的书本残卷。

“我……”少女咽了口唾沫,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药柜里飘出的当归苦香突然变得刺鼻,旧屋窗棂透进的晨光里,能看清少女鼻尖沁出的细密汗珠。

她不可能在顾夕颜面前说她认识顾夕颜,那她是蛇妖这件事不是迟早被镇妖司知道?

其实被镇妖司知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大不了以后躲着镇妖司走。

主要是不能被许之知道。

但她又不可能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顾夕颜被关青杀掉。

你怎么老是身子比脑子快啊白灵!都还没想好怎么解释就窜出来了。

“嗯?”关青漫不经心掸落烟灰,几点火星坠在顾夕颜散开的发梢上。“苏大夫你先去忙吧,接下来是我的家事。”

苏悬壶看了看少女,又看了看顾夕颜,然后才朝着关青拱手作揖:“那我就先行告退了,东家,我这里是医馆,见不得血,还望海涵。”

她抱着药罐退出房间,佝偻背影恰好挡住门外院落里的槐树。老太婆浑浊的叹息混着捣药声传来:"造孽啊……"

“镇妖司的妖谍……”关青突然用烟杆挑起顾夕颜的下巴,火光照亮少女锁骨处未愈合的蜿蜒伤疤:“渗透妖市也就罢了,居然还敢跟踪我……”

话音未落,少女突然狠踹顾夕颜膝窝,力道大得自己高跟鞋都飞了出去。

“她昨晚在江边救了我!”少女声音尖得吓人,盯着顾夕颜后颈渗血的绷带。药碾子里的三七粉被穿堂风卷起,呛得她眼圈发红。

"这里的事你不会乱说对吧?!"

不是你救的我吗?

顾夕颜懵了,这什么情况?

两次了!

昨晚在江边还有可能是她不知道自己是镇妖司成员,现在又是什么意思?

镇妖司可跟你们妖魔势不两立的啊?

可是顾夕颜懵逼的时候少女又踹了她两脚。

说话啊!快说你不会乱讲的!

少女的眼神中是这个意思。

“真的吗?”关青突然撤去威压,视线在两个少女脸色来回转悠:“算了,你自己看这办,别到时候玩脱了找我兜底。”

她转身走向门口,鞋跟踏碎飘落的槐花:“那只僵尸你去处理,记住,赶在镇妖司之前。”

当厢门吱呀合拢,少女踉跄着跌坐在药渣筐旁。掌心不知何时掐出了月牙状血痕,混着顾夕颜袖口滴落的血珠,在青砖上洇出暗红纹路。

“你说你来这里做什么?不要命了?”

她嘶声质问,尾音却打着颤。

“冰棍女,为什么救我?”顾夕颜突然抓住少女手腕。

“还叫我冰棍女?我可救了你的命!两次!”

“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只是想好好生活下去啊,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谢谢……”顾夕颜声若蚊呐。

“你说什么?哎算了,你走吧,以后别来妖市,再被抓到我不一定能保住你。”

后院槐花簌簌飘落。

关青倚着雕花门框不由得轻笑一声,槐花落下一片花瓣,正好盛在她烟锅里。

她从一开始没有想要杀了顾夕颜,这妖市里的谁都可以杀顾夕颜,只有她不可以,因为她是妖市之主,她的一言一行代表着妖市的态度。

杀了顾夕颜就代表着妖市将与镇妖司彻底开战,她不可能做这种事。

之所以表现出这样的态度也无非是想要借着此事让白灵卖对方一个人情,到时候万一白灵在镇妖司面前暴露身份了,还能有个人帮她打掩护。

听着屋内少女骂骂咧咧的絮叨,她总觉得这一天不会很远。

“但愿你能真的做到吧……”她屈指弹开烟锅里的花瓣,花瓣落地的瞬间,人已经消失不见。

……

战术靴底撞击金属地板的声音在走廊炸响,许之撞开分析室防爆门时,周玄正从三张屏幕组成的包围圈里抬头。

刺耳的声响震的能量饮料罐晃动几下。

“什么情况?”

“老大!”周玄将平板递给许之,他挂着青黑眼袋的脸被平板蓝光映得惨白“这是比对结果,你看看……”

许之看着平板上的画面,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你确定没有出错?”

“河图模块比对了九万次,结果不可能出错,这件事,有蹊跷……”

画面显示着那九道剑印与一张泛黄照片中的剑印的比对结果,吻合率高达99.3%。

“还有这个。”周玄点开个带水印的旧档案扫描件,被马赛克遮盖的段落还残留着前任领导的电子签名。

比对中的那张老照片,正是来自于这份档案。

“九霄剑印?”许之看着档案上的文字,眯起了眼,这份档案是一份几十年前的评估报告,而评估的对象,正是明韵。

“对,九霄剑印。”周玄说道:“明韵的不传之秘。”

“为什么那只僵尸能使出九霄剑印?”

难道那只僵尸跟明韵有关?

“当世只有明韵能使出这套剑印,但是,我找到了这个……”周玄扬了扬手中的档案袋“明韵她曾经收过一个弟子。”

“但是她的这位弟子在27年前的酆都事件中已经被确认死亡。”

许之翻开了那份档案,与之前那份大部分被涂黑的高机密档案不同,这份档案很简单,只是几张照片,身份信息,还有……

“他死的时候只有18岁,跟你差不多大。”

“死的前一天,他刚刚收到这个。”

许之拨开档案袋中的照片,露出那张泛黄的天阙大学录取通知书,钢笔字的墨迹早已被时光剥落。

“这可怜的家伙连一天大学生活都没有体验到……”

那可是27年前的大学生,含金量比现在的大学生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

许之缓缓的摩挲着那份档案里的照片,那个与他年纪相同的大男孩正在黑与白构成的世界里裂嘴笑着,像他一样阳光开朗。

“封亦……”他缓缓读出了那个大男孩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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