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你家少主那死人脸,虽说升仙台上不允伤人性命根基,但我今晚惹恼了她,明天恐怕也要饱尝一番鹿岚剑的锋锐了。”
“可怜我一小小的真传弟子,怎么受的住她那般报复...小哑巴,你有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
洛红玉刚一走,苏欢欢便立马又飘过来,笑容燕燕,一副亲切待人的模样。
洛河知道,她惯来是一个打蛇随棍上,脸皮极厚的主,全然当作忘记这一档子事都是她自顾自地给洛河惹出来的。
可那又能如何呢,洛河又不能立马开口把她骂一顿。
洛河瞥了她一眼,不做言语,只想赶快回到自己的小屋里睡一会。
他能入眠的时间极少,可不能浪费。
不过,苏欢欢显然不会有这个眼力见,哪怕她有,想来也是不会在乎的,所以,她并未放过懒得理她的洛河,径直拦在了他的面前,继续蛊惑着...
“你瞧,你为她捧出一颗拳拳之心,又换得了什么?谁都不知你牺牲什么,承受什么,还是说,你是甘愿在泥潭里挣扎的人?”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哪怕是我魔宗人士,也鲜见此般冷血无情之事,你呀,就从了我...唉唉...”
可惜,还未等苏欢欢那张小嘴吧啦吧啦说完,洛河已经一张手盖在她的脸上,面具下的双眸露出些许无奈之色。
这人真是难缠的紧,早知道当时就不该和她扯上关系。
苏欢欢平日里哪里受过这种待遇,在残月宗里她那不带一点笑意的薄凉笑容可是让不少不知天高地厚的师弟师妹饱尝苦头的。
但此时的她宛如小孩一般被洛河拎着头,苏欢欢气极,那双红瞳更是瘆得滴血。
“你干什么,手给我拿开!”
洛河不为所动。
“再说一次,拿开,洛河,我告诉你,你莫要以为当年在黑铜门里你帮过姑奶奶我一次,现在就可以对我...”
洛河将手松开,看着苏欢欢那恼怒的模样,白狐面具下竟是有了几分笑意。
在他心中,自然不可能存在什么正道,魔道...只有可爱的人和不可爱的人而已。
尽管苏欢欢一直一副外热内冷的薄凉无情作态,但对他来说其实是一个可爱的人。
如果能再安静一点就更好了。
瞧见他这目光,苏欢欢竟是一愣,再度回过神来时,洛河已是进屋闭门,整个院子安静得听得见她的呼吸声似是急促了几分。
虽然他戴着面具,可是...
他方才是对她笑了?
“呸呸呸...”
那小哑巴,全身上下也就那双能勾人的眼睛可堪入目,瞧得人心动摇,跟双狐狸眼似的。
他脸上的白狐面具从未离过身,难道他真是狐狸所化的不成?
哼...那又如何,那也是一只蠢狐狸。
一只看起来活得通透洒脱,实际上却把自己的命递给一点也不珍惜,一点也不在意的无情的人手中的蠢狐狸。
比起苏欢欢这样事事都为自己打算的人,他简直蠢爆了。
对着他的房门凉凉地笑了笑,苏欢欢的身影也消失在院中。
...
次日清晨,星月阁广场中。
来自各方仙界魔洲,百宗千门的青年修士们整齐地站在一起,望着天上那由远及近的身影。
随着一道鸿羽落地般无声无响的声音后,一个身穿紫袍的俊朗中年人站在高高的升仙台上。
他面容沉静,手中执一玉阙金鳞的短杖,气息隐若游丝,扫视着下方的众人,目光平静,但被其视线接触者,却无一不下意识地挺直腰背。
他便是当今星月阁的阁主,蓝玉。
星月阁,是在五阁乃至整个天下都极为特殊的存在。
它并非正道,也非魔门,依靠真仙遗迹起家的星月阁更像是充当着这方天地的观察者一般的存在,从不偏倚一方。
也正因如此,这星月阁主办的升仙会上才能有魔宗队伍出现,否则这些魔头一在正道地界现身,早就打的血肉模糊。
“本次升仙试由蓝某主持,诸位若无异议,便就此揭榜吧。”
蓝玉阁主显然不是一个话多的人,随意交代几句后,便凭空取出一白玉压制成纸的榜单,随手一挥,便悬停在空中。
台下修士们抬头望去,眼神热切地看着那榜单上一百个名字。
“师兄...这便是那传说中的...”
“没错,这就是玉猊榜。”
一小宗的师弟扯着自己师兄的衣袖悄悄问到,而那名师兄看着那上面的名字,眼中也闪过无数热忱。
玉猊榜,也是出自星月阁,上榜之人,皆是五百岁以下,元婴修为以下的年轻修士。
正道也好,魔门也罢,或者是无门无派的散修,皆可通过挑战榜上之人上榜取而代之。
若仅是如此,此榜对于那些天骄们而言,也不过一个谋求虚名,或者惹来络绎不绝的挑战者的恼人之物而已。
可偏偏玉猊榜上前十名的天骄有资格在升仙会上单独登上升仙台,聆听得道仙人对其一人的私教,便有着让真正有实力的青年才俊们夺榜的理由。
那名年轻师弟扫过一眼,眼神略有古怪。
“师兄,不都说天宸剑宗的洛少主是天下最强的年轻一代吗...为何她在榜上仅排第十名?”
“这个嘛...”
师兄看了一眼自家有些傻白甜的师弟,还是耐心解释道:
“这第十名的位置...那位洛少主在十四岁那年就以具灵期的实力夺得了。”
“十,十四岁?!”
“是啊,自那以后,她便再没挑战过前面的人,而前九名一直换了又换,哪怕魁首之位的名字也变过好几次...”
“可唯独洛少主第十名的位置,始终未曾变过。”
“这...”
合着是那位仙子乐意待在那里啊...
“升仙试开始,有意夺榜者,站上台来。”
随着蓝玉一声之下,众多早已躁动不安的青年修士们立马人声鼎沸起来。
只见一身着黑衣,胸间锈着金面麒麟的男子脚下灵气一涌,抽身而起,稳稳地落在升仙台上。
“师兄,那是何人?”
“九象门陈平,应当是榜上末流...不知他要挑战的是谁?”
“九象门弟子陈平,玉猊榜七十八名,此番上台,是为挑战第十名,天宸剑宗洛红玉。”
陈平向着在高处仙居落座的蓝玉抱手行礼后,随即看向了在不远处,宛如鹤立鸡群的洛红玉。
“洛少主,请多指教。”
此言一出,方才还略显嘈杂的人群立马安静了下来。
时隔不知多少年,挑战洛红玉的人出现了?
而且还是榜上末流?
他是有什么依仗?
短暂寂静后,又爆发出热切的讨论声。
众人都将目光投向那位端坐一隅的素衣仙子,只见她抬眸看了一眼,随后便颇感无趣地摆摆手。
“洛河,上。”
洛河提着剑,轻轻地走到台上。
“洛少主,在下挑战之人是你,何故派你的下人上来敷衍我?”
“你若胜他,第十名就给你。”
陈平的脸上闪过一丝异色,洛河他是知道的,是洛红玉身边那个神秘无比的随从。
虽说这洛河并未在榜上,也极少在人前出手...但能一直跟在洛红玉身边,想来也不会是等闲之辈。
可他陈平今日,也是有备而来...
想到此时自己胸前的那冰凉触感,陈平眼里闪过一丝火热。
他知道自己是在与虎谋皮,可若要他当一辈子的七八...他更不甘心。
于是他抬头看向蓝玉,拱手朗声道:
“蓝玉阁主,不知这可算数?”
“算。”
“好!”
陈平对着洛河咧嘴一笑。
“道友,请指教。”
“...”
见洛河并未回应,陈平心中了然。
世间说这洛河天生痴傻口不能言,果真非虚。
而台上的洛河亦不为所动,眼中闪过些许思索之色。
原来如此,洛红玉昨晚来他院中说那番话,竟是这个意思,她是提早察觉到,所以让我好自为之么?
那还真是有些...
小看了她。
收起思绪,洛河也并不打算回礼,直直地抽出剑,指向陈平。
“师兄,台上那戴着面具的黑衣人是谁?他看起来...”
“诶诶,这位的来头你就别打听了...”
师兄无奈地捂住师弟的嘴,生怕他这未经世的小嘴惹出什么天大的祸端。
“那怕是洛少主的心头之痛,你以后莫要再多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