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铃……”
上课铃正好敲响，我这才注意到几乎全班同学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我的身上。
我观察着孔老师的表情，见她只是眯了眯眼，没有第一时间开口责备，我便心中了然，连忙快走到自己的座位坐下。
呼，还好没迟到。
今天的话，起床时间倒不是很晚，只是李卓安，唉，也不知是打开了她的什么开关，洗漱慢慢吞吞，时不时看着镜子或我傻笑就罢了，上学路上还走走停停，非得我叫她几句。
不过，我能刚好踩着上课铃进教室，她呢？高二所在的教学楼还要稍微多走一段，她此时不会已经被老师罚站了吧？
我正在担忧之际，便感受到背被人用笔戳了几下。
后排的人找我有事？不，我连一句话都没跟他说过，那么，答案显而易见。
我抬起头，迎上了孔老师的有些恼怒的目光。
“我刚才叫你没听见吗？”
“我还没睡醒，真的十分抱歉。”
无论如何，态度是要有的，我立马站起来解释附加道歉。
“需要去外面吹吹风清醒清醒吗？”
“不用，老师您需要我做什么吗？”
“去外面，记得拿上课本。”
“哦。”
我顺从地走到教室外的过道，深吸一口新鲜的空气，开始了早读。
与上次只能无聊地看风景发呆不同，只要找到了要做的事，时间总是过得很快的，下课铃很快敲响，可没等我有所动作，孔老师已经先发制人，对我命令道：
“到办公室来一趟。”
“唉？”
原本想去找李卓安的打算只好作废，我回教室放下书本，同时忍不住跟提醒我的那位同学打听适才发生的事。
“刚才老师为什么发那么大的火？”
“你真没听到？”
“额，当时走神了。”
“收作业啊，你可是学习委员。”
“那不是课代表的工作吗？那么多本作业，要全收上来堆在我座位上，不用老师命令，我也会自觉去外面早读的。”
“今天不一样，老师开始还特别强调了，最近各科老师反应批改作业时发现有浑水摸鱼的情况，所以让学习委员进行监督。”
“啥？”
抄作业？还是说不交作业？
我环顾教室，想要从同班同学的脸上看出点什么，但却什么都看不出来，毕竟我谁都不认识，别提性格，就连自我介绍时每位同学各自的姓名，我都没有刻意去记忆。
作业，不就是作业，完成作业又不用花费太多时间，这还有人偷懒？
我尝试去理解，但完全无法理解，抱着不解，我走进了教室办公室。
“知道我叫你来是干什么吗？”
“有人不交作业？”
对于我的回答，孔老师惊讶地问道：
“你竟然知道这件事？我以为你会两耳不闻窗外事呢。”
“额，呵呵。”
才从同学嘴里得知的这件事，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只好默认了。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就把那几个人的名字给我吧。”
“啊？”
“于心不忍？”
“不是，怎么可能，我又不认识他们。”
“那你惊讶什么？”
“……”
孔老师竟然会像正经老师一样认真处理这个问题，而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感觉感动地要流眼泪了，她还不是无可救药的。
“尽快处理好这件事吧，最近教导主任特别上心这件事。”
“……”
“你又怎么了？”
“我在感慨幸好我刚才没有真的特别感动。”
不然那我就得让孔老师赔我的眼泪了，果然，没有人催，她怎么可能主动对教师的工作上心。
“什么感不感动的，总之，别让我失望。”
看着孔老师的脸，无论如何，我完全看不出她对我寄予厚望，更多是甩脱麻烦的轻松。
她为什么笃定我会去找那些不好好完成作业的学生呢？我宁愿多花心思在学习上，也不想被这些麻烦事缠上，特别是需要与人交往的。
除非……
“孔老师，您其实知道是谁没做作业，对吧？”
“……”
闻言，孔老师拿起水杯，喝了口水，反问道：
“是什么让你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您不是知道一切吗？”
“没有人能够知道一切。”
“可是……”
“倒是我需要问你，你难道还没有自觉吗？”
“什么？”
孔老师在说什么？什么自觉？
“是发生的事太多让你无暇顾及，还是说，你那句话当真只是一个玩笑？”
“……”
“‘年级第一’。”
“……”
“忘了吗？”
意料之外的，总像是对什么都不在意的孔老师竟然漏出了失望的表情。
“不是，只是没必要了。”
“必要？”
“即便考上年级第一，又能怎么样呢？”
哪怕骑士站满一百天，主动权仍在公主。
在林念月放弃当初的约定的当下，在已经得到李卓安的爱的当下，我真正需要思考的，难道不该是换个办法，而不是继续跟一个没有任何意义的“年级第一”死磕吗？
即便是学习本身，我承认我喜欢学习，可我不想为了什么而去学习，老是在意别人的看法，我已经受不了曾经杞人忧天的自己了。
“考上的话，你，我就能够证明……”
孔老师欲言又止，而后又喝了一口水，叹息道：
“我本来对你还有所期望。”
“哈？”
当初难道不是孔老师斩钉截铁地告诉我，我不可能考上年级第一的吗？事到如今还说什么期望？开什么玩笑？
“作业的事，你不用管了。”
“啊？”
“我知道是谁，所以你不用操心了，回去好好学习吧。”
“不是，等等……”
“怎么，连学习委员也不想当了吗？可以，晚些时候我重新找人……”
“我叫您等等！”
我忍不住大喊道。
“从刚才开始您一直在说什么？我只是不想刻意去追求那个‘年级第一’，有什么不对？”
孔老师举起水杯，却不是准备喝水，而是直接手一抬，将水全部泼在了我的脸上，我没有避开，我也不想避开。
“注意你的语气，这是你跟老师说话的语气吗？”
“孔老师……”
“如果下次再在老师面前大喊大叫，我就要见你的家长了。”
“……”
为什么此刻，孔老师这么像一位老师呢？
我又是为什么，心里感觉有些难受呢？
“如果，未来我还有问题，可以来找您吗？”
“……”
孔老师没有回答，但我凭她的表情已经知道了答案。
“无论如何，谢谢您在上周我想不开时，所给予我的帮助。”
不知为何，我清楚地感知到，从今以后我的身边少了一位可以依靠的成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