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把这样的话爆发出口,唐星语就意识到自己讲错话了。

她不该对只是旁听者的言瞬发火,更不该随随便便就拿别人的奏者,去做这种全然不礼貌的假设。

可刚才的她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所以才会口不择言。

“那、那个……”望着抬起脸的言瞬,唐星语一时不知道在这时究竟该不该去道歉,“我、我刚才就只是……”

“那就让她离开吧。”言瞬说,“不过,要在确认她有自保和自理的能力之后才行。”

“……什么?”

“如果她讨厌我,我为什么还要留着她呢。”褐色的眼眸很平静,“再说,我也没有什么特别讨人爱的地方,就算她那样想,我认为也很正常。”

“你是……认真的?”

“不然呢?”

言瞬的反问毫无犹豫,那完全不动摇的眼神,让唐星语立刻理解了那是真的。

但是……哎!?

“如果你珍视她的话,就应该去尊重她的心情。如果无论如何都找不到能开始的地方,不妨就去询问她本人。”没有意识到唐星语中眼中的震惊,言瞬自己说了下去,“就算被拒绝也要继续,即使不被理解也没有关系。如果你无法做到这样的事,就说明她对你来说还没有那样大的意义。”

既然是这样的话——

“就算是现在非要待在一起,也总会在未来的某一天里,以毫无预兆的方式,再一次分离的。”

言瞬的语气很平和,没有要挑衅,又或者是在讽刺的意思。

唐星语很清楚他是在说自己和唐星谣的事情,但她又控制不住自己的脑袋,忍不住地问出了其实算另外的事。

“你刚才说的这些……对你自己来说也一样吗?”

“当然。”言瞬点头,“不然的话,我不会说。”

那不就是简直在讲——

虽然早觉得眼前这人和另外那人的关系绝不一般,可在无意中谈及这般话题,还是让唐星语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一份震撼。

简直……就是在讲……

“你很珍视她吗?”唐星语问,“我是指白音。”

这个提问起得突兀,纵使是言瞬,也不由得怔了一下。

“怎么忽然问这个?”

“就只是想问而已——所以答案是什么!!”

被莓红色的眼睛盯住,言瞬知道自己无法回避。

可就算是非要自己去说……

“你看到被撕坏的纸,不会想去把它给粘起来吗?”移开了目光,言瞬思忖着道,“又或是在看到了碎裂的花瓶……总会想要去试一试不同的胶,如果能就此去把它黏起来的话……”

“我不会!”唐星语干脆地否定,“一张纸而已粘不粘都无所谓啦!再说又不是我撕坏的不是吗!?什么碎裂的花瓶……谁知道要修复那种东西要花多少时间!?除非我喜欢它吧!?!?”

“……”

“……”

“……”

“…………?”

在略显尴尬的三目对视之间,似乎是忽地意识到了什么的唐星语,脑袋上当即弹出一个问号。

“我知道了!!”她指着言瞬大声地道,“原来你就是喜——”

“是你的错觉。”

在一瞬间就站了起来,言瞬抬手扣住她的下半脸。

“这只是你自己的理论,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希望你不要擅自宣扬这种妄想,我不想给任何人去添麻烦。”

唐星语奋力挣扎,继而向后一跳。

“说什么理论是我自己的!”唰地一下,她再次用手指向言瞬,“那你的理论不也是你自己的!再说我好歹曾经也是个魔导器的专门研究者!谈理论不知道要比你高到哪里去了!!”

“那你就用自己的理论,去解决自己和奏者之间的问题吧。”言瞬本也没打算一直去拘着她,只是抄了手道,“不过,别去对白音乱讲。”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话?”

“因为我是这次行动的,总指挥官。”

一阵沉寂。

微风吹起了沙尘。

“那你要帮我。”唐星语说,“就算只是假的妹妹,我也不要和现在的星谣分开。”

“……为什么?”

“这叫做‘睹物思人’……‘睹人思情’你懂不懂!”唐星语试图解释,却倍感言语上的贫瘠,“如果我什么都不说,至少还能有个和妹妹一样的人陪在身边!万一我按你讲的把什么都给说出来了,她又非要离开我的话,那我——我拦不住的话不就一无所有了吗!?”

“这的确也是很合理的判断。”言瞬道,“只是,你误会了。”

“误会……?”

“我是希望你说,但没有说必须现在就说。”言瞬道,“你既然会有这种担忧,就说明你也觉得你们相互间的关系还很疏远。那么你要做的就是去拉近这份关系……即使只是相互认的义姐、义妹也好,就算是和姐妹全然毫无关系,只要你喜欢她,她喜欢你,那么有关于其他的全部一起……也没有那样的重要吧?”

“……”

唐星语呆住了。

她整个人,都为之震惊!

“还可以这样操作的吗?”她难以置信地道,“你的意思是我……我现在先去和她培养感情?这……这不会显得太过功利了吗?”

“有什么事情是不功利的?”言瞬问,“你真正的妹妹,之所以会那样地去重视你,不也是因为很喜欢你,所以才希望你能够变开心吗?”

“……”

“只要你不苛求什么回报,那么这就不是利用。”言瞬的嘴角微微扬起,“想对谁好并不是错,想要重视谁也不是错。如果害怕自己会去伤害对方,那么就更多地去了解她吧。”

“……神。”

“嗯?”

“你,简直是情感路上指导的神!”

唐星语大为叹服,虽然还什么都没有去做,内心却已经全然认可了他的这套说法,当即两手一拱,就向着言瞬深深低下头去。

“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这是搞什么?”

总觉得事情向着奇怪的方向展开了,言瞬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这是根延那边的拜师说法!”唐星语抬起头来,高高兴兴地道,“我以前看人这么做过,觉得还挺有意思的就学过来了!你难道不觉得很有意思吗?”

言瞬摇头:“我可没办法做你的老师。”

“我知道!”唐星语嘻嘻一笑,纯真的面容上早已再无泪痕,“但你能做我的好朋友……或者说军师对吧!?”

“我——”

“走过路过都不要错过啊这里有人刚才说自己喜欢——”

“才没有说过。”

意识到自己是被要挟了,言瞬不禁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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