阶下，凤山与萧月并肩而坐。
“侄女何必如此多礼？”凤清月轻声说道。
她优雅地交叠起修长的双腿，绣着金凤的裙裾微微晃动，“后日你我即将结为亲家，这礼物……倒显得生分了些。”
凤山闻言，不着痕迹地用余光瞥了眼凤清月的神色，确认其并未动怒后，方才缓缓起身行礼。“宫主殿下明鉴，此乃萧月亲王个人特意为您准备的心意。”
“哦？”凤清月眉梢微挑，“侄女这是……”
萧月从容起身，唇角含笑，“宫主殿下，确实是晚辈的一些心意，我这弟弟萧逸虽自小乖巧懂事，但自幼生长在深宫，不知九凰宫礼节，若是冲撞了宫主和少宫主，还请多多包涵！”
凤清月闻言轻抿朱唇，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浅笑：“侄女此言差矣。本宫这未来女婿的事迹，倒也略知一二。”
她单手托住下巴，“前些日子，他不是将云麓城主萧玉当众羞辱了一番么？”
说罢，她眼波流转，不着痕迹地瞥向端坐下首的凤山。
只见这位大长老神色如常地端坐椅上，连眉头都未皱一下，仿佛方才谈论的不过是无关紧要之事。
凤清月眼底闪过一丝讥诮。作为执掌九凰宫多年的宫主，凤山与萧月那些暗地里的勾当，她岂会不知？只是在她眼中，区区月华帝国的皇权更迭，不过是一场儿戏罢了。
谁坐在那个椅子上，于她而言都无甚区别。
她垂眸凝视着自己掌心流转的血色灵力——这本该是纯净无暇的灵力，如今却因融合了万魂宗的力量而变得妖异非常。
但这又怎样？只要能突破九凰宫历代宫主都未能企及的境界，带领宗门登上前所未有的高峰，即便堕入邪道，她也在所不惜。
至于选择温顺敦厚的萧逸作为女婿……或许是作为一名母亲可以对女儿做的最后一件事了吧。
萧月闻言，唇边笑意不减，从容地抚了抚衣袖上并不存在的褶皱："宫主殿下明鉴，我那弟弟向来温顺知礼。后来母皇亲自查问，才知是小姨萧玉行事太过，这才惹出这些事端。"
“好一张巧嘴。”凤清月缓缓放下交叠的玉腿，裙裾如水般滑落。她直起身子，眸光流转间带着几分审视：“这般伶牙俐齿，却只做个亲王，未免太过屈才了——”
凤山闻言，指尖不自觉地掐入掌心。她借着整理衣襟的动作掩饰，余光飞快地扫过萧月。
那些暗中的谋划若是被凤清月察觉，依照宫规，她这首席长老之位……
毕竟萧月许给她的，可是月华帝国国师兼丞相之位。
“侄女只愿常伴母皇身侧，尽心辅佐。”萧月微微垂首，露出恰到好处的恭谨。
殿内气氛一时凝滞。凤山见状，连忙起身打破沉默：“宫主大人，萧月亲王此番前来，除却这些珍宝外，还备了一份特别的礼物。”
凤清月眼中笑意渐冷，显然对凤山的插话很是不悦：“哦？说来听听。”
萧月会意，从空间戒指中取出一卷锦帛，双手奉上：“听闻宫主自少宫主生父故去后一直独居，侄女特地在帝都搜罗了几位才貌双全的男子……”
她顿了顿，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都是些相貌俊俏，身体年轻硬朗的雏儿，不知宫主殿下有没有兴趣。"
锦帛展开的瞬间，几道栩栩如生的男子画像浮现，或温润如玉，或英气逼人，皆是世间少有的俊美模样。
“哎呀，侄女有心了，可关于九凰宫新一任主夫，本宫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凤清月笑盈盈的看着萧月，“就不劳烦侄女费心了。”
碰了一鼻子灰的萧月尴尬的愣在原地，在凤山的提醒下才收起锦帛。
凤清月正欲起身离座，闻言脚步微顿。
“叶归尘？”她红唇轻启，语调慵懒中带着几分玩味，“似乎是那日羞辱萧玉之人。”
“正是此人。”
凤眸微抬，目光落在萧月身上，“怎么，本宫这未来女婿的陪嫁花童，也值得亲王殿下特意过问？”
萧月保持着行礼的姿势，“待少宫主对他失去兴趣后，不知可否交由晚辈处置？”她直起身，唇边挂着得体的微笑，“此人辱没皇室威严，若不当众严惩，恐损我皇家颜面。至于少宫主的损失……晚辈愿以十倍之资补偿少宫主。”
凤清月轻笑一声，指尖漫不经心地绕着袖口：“既是琳儿选中的人，自然由她自行处置，本宫没有意见。”
“晚辈代当今皇妹萧玉，谢过宫主殿下。”萧月再次行礼，
那个小家伙，现在在做些什么呢？
或许是锦帛上那些俊美男子的画像，竟让她没来由的想起了叶归尘。想起他俊秀的侧脸，还有他身上特有的那种少年的气息，让凤清月沉寂多年的女人心弦莫名颤动。
难不成在正抱着本宫的枕头睡觉？
想到这里，风清月的唇角勾起一抹怜爱的笑容。
“母亲。”
一道清冷的声音打断了她的遐思。凤琳儿款款步入殿中，朝萧月与凤山微微颔首："萧月姐姐，凤山长老。"
萧月立即换上亲切的笑容，“许久不见，琳儿妹妹出落得越发标致了。”
凤琳儿轻抚鬓角，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姐姐这话说的...倒像是本宫从前不够好看似的。”
萧月眼底闪过一丝阴翳，面上却笑得更加温柔：“看来是姐姐失言了。”
她微微欠身，珠钗上的流苏随着动作轻轻摇晃，“妹妹莫要见怪。”
凤琳儿不轻哼一声，她明白萧月此番所图为何，无非是想借九凰宫之势在夺嫡之争中占据上风。
但身为未来宫主，她又何须对一个需要仰仗自己的亲王低声下气？
“琳儿，不要任性。”凤清月开口教训道。
凤山见状，连忙上前一步，恭敬地欠身道：“宫主大人，少宫主殿下的婚服已由绣娘们赶制完成，正巧萧月亲王殿下也在……”
她恰到好处地顿了顿，眼角余光扫过在场众人，“不如移步偏殿一观？也好请萧月亲王殿下指点一二。”
“也好。”凤清月的声音如珠落玉盘，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琳儿，带你未来嫂子一同去看看。”
她眸光微转，在萧月身上停留一瞬，“侄女在帝都见多识广，正好替本宫掌掌眼。”
凤琳儿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算是答应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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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归尘驻足，抬首望向那座被粗重铁链层层缠绕的古老石碑。
斑驳的石面上，“禁地”两个纯白的大字在暮色中泛着光芒，铁链上密布的符文随着山风轻轻摇曳，发出细微的嗡鸣。
“有意思。”叶归尘唇角微扬。
体内的本源心火突然剧烈跳动起来，那是一种久违的、近乎贪婪的渴望。这团自太古时期便存在的灵火，在经历了长达三年的“饥饿”后，终于在此刻嗅到了令它兴奋的美味——空气中浓郁灵气，精纯得几乎要凝结成实质的灵力。
沿着山径继续前行，每一步都仿佛踏在灵气的浪潮之上。
山风渐劲，吹得他衣袍猎猎作响。行到小径尽头后，豁然开朗，一个古朴的圆形广场出现在眼前，一谭清泉坐落于广场中央，再往前便是深不见底的万丈悬崖。
而最引人注目的，是广场中央那十二尊矗立的雕像。
叶归尘视线扫过这十二尊雕像，唇角忽地扬起一抹了然的笑意。
他整了整衣冠，对着雕像群恭敬作揖：“诸位前辈，晚辈误入宝地，多有叨扰。”
话音未落，异变陡生！
十二尊石像同时剧烈震颤，表面龟裂出蛛网般的纹路。碎石簌簌落下间，每尊雕像上方都凝聚出一道璀璨的灵力虚影，皆散发出令人窒息的威压。
“狂妄的外来者！”为首的女老者虚影怒目圆睁，声若洪钟，“九凰禁地，岂容你擅闯？！”
十二道虚影同时结印，磅礴的灵力在空中交织成一张天罗地网，将叶归尘团团围住。
山风骤止，连时间都仿佛在这一刻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