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学自习和自习也就差在有额外数学作业。

然后林然掐指一算，上次借组里小课代表的答案抄的进度刚刚好盖过今天布置的。

那该做什么不用多说了吧。

这厮仗着自己坐在最后一排，毫不在意地把自己未完的小说本铺在桌面的最底层，偷偷干起了课外活动。

彼时林然还没有经历诸多不幸的毒打，每天想的最多的不是脑子里那些小说，就是今天晚饭吃什么。

至于学习？

学习给我排狗后面。

林然转起手里的中性笔，脑子里满是自己笔下的主角要怎么写，才能风轻云淡地用设计好的伏笔给路边反派装波大的。

脑子里？

全是绝技甩得波澜壮阔。

写出来？

只剩下你一拳我一掌的村头斗殴。

自己都看不下去。

小登林然瞅着自己歪歪扭扭的文字，把手里的笔头咬得的咯吱响，笔帽夹差点给咬断掉。

林然深吸一口气，被气得上头又“刷啦”撕掉看不下去的一页。

全身心投入的林然自然没注意到，突兀的撕纸声落进了不该听的人耳中——

埋头批作业的数学老师笔尖兀地一顿，悄无声息地昂了个角度。

假如没有意外的话，林然的举动虽然夸张，但是好歹笔在动。

肖老师上自习课，一般是懒得亲自挪步下去一个个揪作业查的。

就算查，也不过是下去绕上一圈。

反正作业能给他收上来就行。

可是，好巧不巧。

林然的余光恰好瞅见有什么大件东西，在他右前方直直地掉了下去。

是前桌的衣服掉了？

能掉过道里那也挺不一般的。

林然心底里难绷，面上不动声色地把头俯下课桌，打算看看适不适合帮前桌捡一下。

挺过骤然的血压上涌，林然看清地上躺着的东西，下一秒就愣在当场。

眼前是一位蜷在一起的……女生？

双眼禁闭，纤长的睫毛微微摇动，苍白的面色搭上紧张翕动的红润嘴唇颇为惹人怜爱。

而且还有大、大……

“我去。”小处男林然眼睛都快看直了。

这不是校花级我吃好吧。

少女身上穿得倒是林然熟悉的校服。

这个不行。

看呆的少年一时间没能将她同“掉下去的东西”联系在一起，只当是隔壁班送作业的同学低糖倒到地上。

他正准备抬起头报告老师，真正的前桌本人恰好碰掉了一块橡皮。

林然睽睽目光下，那橡皮直直地穿过少女的发丝，“噗”得又弹出来。

林然的动作僵在原地。

这时他才后知后觉想起来，自己一开始是为什么把头伏到课桌下面来的。

等等，他刚刚看到了什么。

要是林然没记错，这是下午第一节课吧。

大白天让他撞上鬼了。

如果这个时候还有林然自己眼神不好的可能，那接下来前桌低头捡橡皮的“穿模”，就是将少女的女鬼身份坐实了。

先不说刚办校没两年的学校，是怎么产生“身穿校服”的女鬼。

为什么这鬼只有林然自己能看见啊！

少年脊背发冷，准备僵着身子缩回去，可这时候“女鬼”少女竟然悠悠地转醒过来，禁闭的双眸张开一条缝。

林然愣在原地，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

这一愣就愣到少女张开扑闪的一对蓝眼睛，长得真好看啊。

不对，真吓人啊。

一开始，少女还带着迷惑的眼光打量四周。

然而林然确信，只过了一瞬，迷惑就转变成了讶异，变成了直勾勾转向他的视线。

两人彻底对上了眼。

不知道女鬼是什么感觉，但是林然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在不停得往外冒。

林然莫名有种不祥的预感。

“林然！”突如其来的震声把本就敏感的林然吓得脖子一缩。

“地上是有黄金还是钻石，给我站起来！”

肖老师的怒意丝毫不带掩抑得展现在脸上，勾起林然无数不妙的回忆。

完辣！

林然脑子还没转。

求生欲就拽着自己的身子腾地踢开屁股下的椅子，直直站起身。

“老师，我、我捡个橡皮。”

林然尴尬地扯出一个讪笑，随口找来借口试图蒙混过关。

然而他岂能料到，肖老师早已暗中观察他许久。

一环套一环的巧合无疑验证了，少女林然的穿越本身就是改变历史的巨大要素。

如果没有她。

林然自然是蒙混过关。

“好嘛，捡个橡皮能给我捡一分钟？”

肖老师气极反笑，伸出三角板，用力在身后的黑板上“嗙嗙”敲上两下。

每一下都好像要砸到林然的头上一样。

“来，林然你上来给我把压轴题写了。”

肖老师随口一句，便让林然仿佛遭了晴天霹雳。

林然讪笑的表情凝固在原地。

前情提要。

林然的作业都是抄的。

联系现实：林然要上去写压轴题。

不得不说，肖老师对班上这种吊车尾的了解之深刻，只一出手就让林然哭丧着脸。

上讲台如上刑场，手里的粉笔更像是临终关怀的最后一支烟。

可惜林然不会抽烟，抽了也只能抽一嘴灰。

挣扎中的林然把目光放到写在黑板上的三行字加上两张图。

早在自习开始前，这东西就被肖老师写上去了。

他当时应该还说了些关键点。

要找什么线来着？

林然眼球在那几个短句上来回摇摆，试图回想起肖老师提点的内容。

半天过去，林然郑重地伸出手，写下一个“解”字。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数学不会骗人。

说不会就是真的不会。

被晾在讲台上的林然心跳一点点加速，脸颊逐渐充血发红发热。

乃至于头上隐隐沁出些热汗。

相比之下。

肖老师则完全不急，反正讲解这道题要到自习课最后的几分钟去——

打一开始，肖老师就没指望着林然真能把压轴题给写出来。

他就是让林然站到讲台上面壁思过来的！

肖老师冷哼一声，老神在在地坐下去低头批起学生的作业了。

林然背后如芒在背。

他隐隐听到了背后台下那些人正抬着头，欣赏着林然的丑相互相窃窃私语。

冷汗越冒越多，耳畔似乎传来一声悠长的嗡鸣……

直到一只葱白的纤纤玉手带着翻开的草稿本闯进面壁思过，林然的视野。

上面誊抄了一份画上辅助线的图。

而图下面几行简短的过程如同一把剪刀，裁断了林然慌乱的思绪。

劫后余生般，林然感激的看向递来草稿本的人。

林然正看到先前躺在地上的“女鬼”，此刻面带一丝嫌弃地盯着他，另一只手还抓着他那根尾部啃得乱七八糟的中性笔。

来不及思考为什么只有林然能看到的少女选择帮他，林然的手已经下意识动了起来。

哪怕少女的过程是错的。

那也好过黑板上什么都不写！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