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司咽了口唾沫，耳朵里全是浴室传来的水声，淅淅沥沥，丝丝尽数敲在他的心口，心跳不由得快了几分。
绯村学姐这是打算让他站着等吗，还是……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在客厅踱步来回，不知道走了多少个来回，直到吹风机的声音消退，浴室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绯村凛回到了客厅，换了身居家服。
宽松的白T恤松松垮垮地挂在娇小的身上，领口歪着露出一截纤细的锁骨，下面是条浅灰色短裤，裤腿短得刚过大腿根。
白皙的双腿在灯光下晃得人眼晕，纤细却带着点柔软的弧度。
她还是赤脚踩在地板上，手里拿了条毛巾，懒散地擦着头发，完全没察觉这画面有多危险。
该说不说，学姐虽然娇小，大腿却是肉肉的。
元司的视线不小心扫到她的大腿，反应过来心里的想法，连忙别过脸。
他干咳一声，声音有点不自然，“那个，绯村学姐，你洗好了？”
绯村凛抬眼瞥了他一下，“嗯，不然？”
她停下擦头发的动作，见他杵在那儿像根木桩，皱了皱眉，“别站在那儿了，坐下。”
“坐下？”元司一愣，四下扫了眼，“可是，这里没……”
“坐这里。”她指了指角落的被褥堆，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天气，“你将就一下。”
被褥？那是她睡觉的地方吧？
他犹豫了两秒，见她已经走过去，单膝跪下拍了拍被褥，整个人坐了下来，才硬着头皮跟过去。
“那我就先谢了……”
两人并排坐在被褥上，柔软的棉质贴着腿，挺滑的。
绯村凛离他不过半臂远，湿发散出一股清甜的洗发水味，像春末樱花混着薄荷，钻进鼻子里，让他有点晕。
被挤压出丰满弧线的小肉腿就露在旁边，白得像刚剥开的荔枝，近得他能感觉到她身上传来的微热。
元司僵着身子，只能依靠对被褥的感受去转移注意力。
嗯？高级品？！家务满点的元司立马感受到不对劲的地方。
“你怎么不说话？”绯村凛疑惑地声音打破了平静。
“啊？说，说什么？咳咳。”被口水呛了。
绯村凛侧头看了他一眼，眼底闪过一丝审视，“你在佐藤教授那儿没听说过什么？”
元司一愣，脑子还没从那股洗发水的清甜香气里拔出来，“学姐你指的是……什么啊？”
“关于我的事情。”
她侧着头静静地看着他，眼底藏着点试探。
她的心跳微微加快，手指攥着毛巾的动作停了下来。
害怕他知道那些想要掩藏的事情，更害怕他会用那种怜悯的眼神看她，就像以前那些人一样。
绯村凛咬了咬唇，眼底的戒备散不去又藏不住。
元司察觉到她的沉默，摇摇头，“没有，嗯，佐藤教授那么忙，我很少见到她。”
眼神坚定，充斥着强迫让对方相信的信念。
绯村凛垂下眼双腿蜷缩，擦拭头发的手都停了下来，毛巾被她随意攥着。
她低声喃喃道：“那就好……”但表面看着不太像说的那般庆幸。
发丝留下的水润落在毛巾上洇出一小块深色，洗发液的香气横行无忌。
元司看着她这模样，心底莫名一软。
没想到心神松懈之际，那股清甜的香气如同藤蔓一般缠绕，刚准备说出口的话直接顿了一声。
见绯村凛疑惑地看过来，他低头假装整理裤腿，“那个，额，这个，你看着好像不是很开心？”
沉默了几秒。
绯村凛忽然开口，“你想听？”
也不是很想……元司心底下意识地回绝，看着她略显哀伤的表情又说不出口。
“如果你需要听众的话。”
“不是什么有趣的故事，只是以前周围的人眼神让我觉得不舒服，像乌鸦那样盯着我。”
“一个人活着，总会遇到各种各样难以忍受的事情。”
绯村凛努力撑起笑容，想要将心底的难过轻松地表达出来，不过嘴角刚刚勾起便撇了下去。
她停顿了一下，指尖轻轻蹭着被褥上的水渍，眼底闪过一丝模糊的光，“那天对你发脾气，其实跟你没有关系，只是看到你写的东西我心里乱糟糟的，抱歉。”
元司抬头看向她，双手抱着膝盖，遮住半张脸，露出苍白的侧脸。
他心底那股紧张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说不出的怜惜，“学姐你已经道歉过好几次了。”
寂静的房间只有两人的呼吸声，白炽灯下两人的影子被禁锢在身下小小的角落，
“谁都有不想面对的时候，逃避一下也没什么。”他顿了顿语气放轻，像在自言自语，“活着有时会痛苦，但也有很多喜悦，不如说人正是为那一瞬的喜悦而活。”
“学姐你能一个人撑到现在，很厉害啊。”
绯村凛微微一怔，抬眼看了他一下，眼底闪过一丝异样。
幸福的人常常陷入不幸，是因为他们无法将自己的幸福与别人的不幸作比较，只能切身感受到不幸的来袭。
但不幸就是不幸，不会因为换位思考而变得容易接受，只能自我妥协，或者——
“你不是孤身一人，所以无须始终沉溺在痛苦之中。”
他的声音不高，轻轻拂过她紧绷的心弦，看着他略显笨拙的笑脸，绯村心底那团雾气似乎散开了一点。
“为了一瞬间的喜悦……是从哪里抄袭来的？”
“这……以后你会知道的。”元司笑了笑将这个话题意味深长地抹了过去。
“你是在安慰我吗？好蠢，突然这么正经做什么。”
还有些恶心——
绯村凛埋着头发出清澈的笑声，娇小的身子止不住的发抖，许久没有感受这样的开心。
元司摸了摸鼻子，表情无奈。
直到绯村凛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泪渍，元司赶紧说正事转移话题。
“那个，绯村学姐，我这次来是想跟你说那本书署名的事情。”
“我有在听，你说。”
绯村凛还没平复下笑意，那一向阴郁的眼神突然多了抹光彩，让元司神色微怔。
“那个，我跟青墨社的编辑已经商谈过了，署名这件事就当不存在，写学姐你的名字就可以，至于稿费版税什么的咱俩可以分。”
“这样的处置，皆大欢喜。”元司目光真诚地说完，语气轻松。
绯村凛还抱着膝盖，头转过来看向他，眼神内的情绪意味不明，“你连拿到芥川奖的机会都愿意让给我？”
“为什么？”
“额？哪有，学姐你听谁说的。”元司疑惑道。
“佐藤教授给我发了邮件，我有看见。”她的表情稍显不自然，“你该不会是因为我，才让自己受委屈吧？不用这样，我可不想被人可怜。”
“不是这样的！”元司忙摆手，“我没觉得你在可怜，我只是觉得这事儿没那么重要，稿费分你一半也没什么。”
“再说芥川奖这种事情，虚无缥缈，谁说就一定能拿到了。”
看着元司毫不在意的洒脱每样，绯村凛眯起眼，心里陡然升起一股攀比的心思。
她哼了一声，“那就这样吧稿酬不用分，全都给你，我不缺钱。”
“啊？”元司表情微滞，“全给我？”
她点点头，语气平淡却难得透露出自信。
“我对钱没有兴趣。”
元司张了张嘴，一脸无语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