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比如这场由研究会会长发起的“试炼”。
只是让广播站可以收录他的稿件而已，并不是非要他写得有多么多么好。
文字作为思想的载体，承担的并不仅仅只是深邃的感情，也可以是戏剧化的娱乐，元司他深知这一点，从最初他就没想过靠什么优秀的文章去比过会长。
好的文章有着大道同源的优秀之处，烂俗却能烂得花样百出。
尤其是针对绯村凛这样渴望自我表达的人，在她自感陷入孤独、无所适从的时候，陷入安慰并不能比得过感同身受的相处。
这都是跟那个Mixi兴趣组里的好友，两人高中互相“对弈”留下来的经验，看起来效果不错。
至少绯村学姐没有一口一个“变态”直接报警。
元司撇过头，不敢去直面站在门后的学姐。
穿得实在是太清凉了一点。
绯村凛愣在原地，她转身想掩饰自己的慌乱，连忙拉上房门，又不打算关紧。
过了片刻，磨磨蹭蹭露出半张红润至极的小脸。
“你，是你安排好的？”
元司摇摇头，“我猜你可能会出来，所以就一直在这儿等着。”
她红着脸瞪了他一眼，低声嘀咕，“你……你这么确定我会出来？”
元司挠了挠后脑勺，“不确定啊，我正准备敲门呢。”
气氛有一瞬间的尴尬。
她盯着元司，眼里带着无语，嘴角又勾起笑意。
在楼下犹豫半天，差点被当成可疑分子，这种事情他说不出口。
五月祭的喧闹仿佛还能听见，东京高楼上的LED屏广告在天的另一边依稀可见，远处传来风吹过广告牌，还有树荫的声响。
房门只开了条线，绯村凛探出半张脸，长发随意地垂落，淡紫色睡松垮得像随时要滑下去。
她盯着他声音细软，“那你……来做什么，我都，都那样——”
元司看她这副模样心里松了口气，至少绯村学姐没有跟当时说的那样，连见他都不想见。
“学姐你不来学校，我找不到你，没有办法嘛。”
“你不想见我，我就只有来找你了。”元司语气故意放轻松，“原本我还以为学姐你会直接关门，没想到你还留了条缝，十分感谢。”
关门？当然想啊……可他都站在这儿了，傻乎乎地笑着，她突然觉得有点好笑，又有点烦躁。
绯村凛瞪了他一眼，没多少威慑力，“我只是……只是没反应过来。”
“你会打开门是因为在看五月祭的直播吗？”
元司突然转移话题让绯村凛愣了一下，她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长发滑下来遮住半边脸。
“……恶心死了。”
“确实，我都没想到会长会写出那种奇怪的。”元司认同地点点头，没有丝毫的羞耻。
署名是北原会长，跟他元司有什么关系。
“你又把我当傻子对吧。”
绯村凛猛地抬头气恼道：“会长怎么可能写出那样的句子，乱七八糟的，我听着都替你臊得慌。”
元司眨眨眼，忽然笑了，语气里带上几分揶揄，“那学姐你还不是听完了？而且还开了门，这不就说明有点效果吗？”
“你——”绯村凛被他堵得说不出话，脸红得像煮熟的虾。
她想反驳，却又找不到合适的词，只能狠狠瞪着他，像要把他盯穿。
可那眼神怎么看都像是在为自己的心虚欲盖弥彰。
元司看着她这反应，心底涌起一股奇妙的满足感。
他清了清嗓子，语气放软，“其实我就是想跟学姐你和好，我没有想让你生气，更不想让你讨厌我。”
绯村凛沉默了一会儿，手指松开门框，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我没讨厌你，是我该，该给你道歉才对。”
“对不起，当时我说得那么，那么过分……”
她低垂着眉眼，长睫在脸上投下浅浅的阴影，鼓足勇气才挤出这句话。
元司愣住，抬头看向她，那躲闪的眼底带着显眼的紧张和局促。
“没有关系。”元司的笑容多了点真诚，“我还以为学姐你讨厌我连学校都不来了，还担心这样道歉不够真诚呢。”
绯村凛撇撇嘴。
“你都不清楚还来道歉，莫名其妙的家伙。”
元司露出无奈的笑意，“总不能让学姐你一直生闷气吧。”
绯村凛被他问得一噎，干脆别过脸不看他，“你怎么知道的住址？”
“啊？不是，是藤田学姐告诉我的，她想让我来请你一起参加社团活动。”
藤田学姐打包票说“小凛那个麻烦的家伙”“她一定会看的。”这些话就不用说了吧。
绯村凛皱了皱眉头一脸不信，脑海里已经出现学姐的揶揄笑容，总感觉她现在就在哪里看自己的笑话。
还好现在人不在。
“那你下午会来学校吗？”元司问道。
“我，我再想想。”
看样子任务失败了啊藤田学姐，他尽力了。
“哦对了，青墨社的编辑找上了我。”元司想了想将那件事情解释道，“我已经跟他们——”
“别在门口讲这个。”绯村凛突然打断了他。
在走廊讲这些，太奇怪了……万一被邻居听见怎么办？
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穿着，绯村凛咬咬牙脸更红了，她瞥了元司一眼，又迅速移开视线，吸了口气。
“你，你先进来，在客厅等我。”
说完绯村凛消失在门口，只有赤脚踩在木地板的声响传来。
厚重的房门微微摇晃，露出一片昏暗的室内，元司一时有些发楞。
这，就这样进去？合适吗？
不过在走廊讲正事确实不太合适，而且关于冒名作品这种事，被人听去了也不太好。
犹豫半天，元司左右看了看，见没有人，推门小心地走了进去。
“那，那我打扰了。”
映入眼帘的是干净得可以说是空旷的走廊，与佐藤千夏的公寓一样宽敞，却更加干净。
“这，这……”元司眨了眨眼。
没有鞋柜吗？没有拖鞋吗？这是绯村学姐的家？
脱掉鞋子，元司走进漆黑的公寓，身后的房门缓缓关闭，“咔”得一声闷响，他仿佛走进了什么魔窟。
他总感觉有什么问题，原本自己只是想道完歉就离开，怎么会就突然被邀请进入房间了？
屋内的装修让元司有些咂舌。
而且这是什么样的房间啊，厚重的窗帘完全隔绝了阳台的采光，空旷的客厅只有电脑屏幕的蓝光，他打开墙壁的灯光，客厅恢复了应有的亮度。
电脑桌上摆着没喝完的保温杯，旁边还有揉成团的废纸，铺在地上睡觉的被褥整齐地堆叠在角落。
真的，一点家用品都没有，绯村学姐的家庭这么拮据？
元司还在好奇，身后的走廊传来流水的声音，他探头朝走廊尽头望去，卫生间的浴室亮着橙黄的暖光。
淅淅沥沥的水声响起，勾起原本不存在的心思。
不是？学姐？
你怎么就去洗澡了啊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