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的出来,这二人不是骗子,但以他们的能力,远远不足以应对。
周行舟沉默良久,才开口:「这两人根本不行。」
「今晚我们也留下来一起守夜。」他对着陈警官说。
「这次的情况太棘手,沈彻已经受伤,再让他一个人待着太危险,难保不会再出什么意外。」
沈彻刚想开口说小伤而已,不需要。顾明修已经走过来:
「我留下,正好换沈彻去休息,我来守夜。」
嘴上说得轻松随意,心里却在暗暗发火。
这家伙脸色白得像纸了还不肯休息。
顾明修一边在心里骂骂咧咧,一边装作淡定地拉过一张椅子坐下,低头掩去眼底那一丝微妙的情绪。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
沈彻是他认识多年的兄弟,璃龙保全最能打的一员,扛枪斗狠毫不手软,就算是受了伤,也比一般人的战力高三倍。
但这段时间以来,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会忍不住去关注沈彻的一举一动。
尤其是刚才,看到他手腕包着纱布,蹲在角落画圈圈的模样,简直就像是……受委曲的小媳妇儿?
顾明修猛地一顿,在心里狠狠骂了自己一句:你特马是不是有病?沈彻是男的!是你兄弟!
对,没错,就因为沈彻是好兄弟。
所以,兄弟出事,自己关心他、想让他休息,想为他分担,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这才是兄弟情义该有的样子。
对,就是这样。
顾明修在心里肯定地点了个头,没什么别的乱七八糟的。
沈彻抬头看了他一眼:「我没事,不需要换。」
顾明修被他盯了一下,忽然又有点心虚,咳了一声:「那就一块守,你要是扛不住再跟我换。」
沈彻没说话,点了点头。
周行舟扫了他们一眼:「那就这样安排。今晚由我、沈彻、顾明修、小陈,四人轮守。」
小陈连连点头:「明白!」
「从现在开始,分段轮值,互相监控,不许脱岗。」
「今晚不管发生什么,都要第一时间做出反应,互相支援。」
周行舟讲完,四人彼此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到了相同的情绪。
谨慎、警惕,还有一种,隐约说不出口的不安。
夜渐深,时间悄无声息地逼近凌晨三点。
顾明修与沈彻结束前半夜的值守后,依照安排坐到客厅沙发休息,但两人都只是闭目假寐,神经始终紧绷着。
沈彻的手始终放在腰侧,那里藏着他的多功能战术刀。
顾明修则靠着沙发背,手搭在腿上,看似懒散,实则五感全开,随时准备出手。
凌晨三点三十二分。
正是昨夜诡异事件开始发生的时间点。
几乎在同一时间,沈彻与顾明修同时睁开眼。
他们迅速坐直,彼此对视一眼,二人无声的默契在这一刻展现得淋漓尽致。
周行舟与小陈也在房内另一侧,几乎同时直起身。
四人交换了一个眼神,没有一句话,却同时动作轻缓地绷直了身体,悄然提升了警觉等级。
此刻房间里一切如常。
没有异响、没有风声、也没有刺耳的玻璃摩擦声。
四人的注意力高度集中,呼吸压到最低,甚至连眨眼都变得小心翼翼。
一分钟。
两分钟。
三分钟过去……
就在气氛绷到极致的那一刻,
「唉……」
女人悠悠的叹息声,忽然在空气中响起。
声音一开始极浅极淡,如风轻拂,似有若无。
四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同时僵住,神经瞬间炸开。
四人都同时听到这声叹息!
周行舟猛地侧头,耳朵像猎犬一样竖起。
小陈脸色瞬间发白,几乎本能地往后缩了半寸。
沈彻眉头紧皱,目光犀利地扫视四周。
顾明修一只手缓缓抬起,示意他们别动。
「唉……」
那声音再次响起,比刚才更清晰,更近了一些。
这一次,叹息声就在他们的耳边响起。
不是从某个方向传来,而是直接钻进了他们的耳朵里,甚至是脑海中。
好像有个女人,正贴着他们的肩膀低低叹息了一口气。
顾明修第一反应是掏出通讯耳麦,以为是哪里窜入信号,但耳麦里一片死寂。
小陈脸色瞬间煞白,结结巴巴:「我、我把耳朵捂住了……可、可是我还是听到了!!」
沈彻额角一丝冷汗滑落。他压低声音:「声音不是从空气传播……是直接灌进脑子里的。」
周行舟也眉头紧锁:「别说话,继续听。」
「唉……」
第三声叹息再度响起,这一次,不再如初听时那般轻柔,是令人毛骨悚然的哀怨。
这声叹息,深深地钻进了他们的骨髓里。
四个人同时从身体里发出一阵冷颤。
他们全身的肌肉紧绷着,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神经都被拉到了极限。
小陈惊恐地大喊一声:「她在……她在说什么?!」
「她是不是在屋里?!」
顾明修猛地喝斥:「闭嘴!」
他们都知道,这不是普通的声音。
这不是听见,而是被听见!
那叹息声不断回荡在每个人耳里,钻进脑海最深处,尤其是闭上眼睛之后的感受更加深刻。
就在此时,
一阵天旋地转的晕眩感突然袭来。
没有任何预兆。
四人几乎在同一时间身体一顿,强烈的晕眩感令他们的意识瞬间空白。
三秒后。
周围依旧是原来的模样。
四人站在原位,彼此疑惑地对望。
刚刚……是错觉吗?
墙壁、地板、家具,甚至空气的味道都没有变化。
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没事。」
陈警官小声嘀咕一句,周行舟轻轻点头,却依然维持高度警觉。
顾明修与沈彻对视了一眼,也同样不敢放松警惕。
但实际上。
现实中的他们,此刻全都呆立在原地,眼神涣散,如同被抽去了灵魂,他们同时陷入了幻境。
与此同时,床上的韩宥镇缓缓坐起身。
他睁着一双空洞无神的眼,面无表情、动作迟缓地下了床,赤着脚,一步步走向浴室。
浴室的灯自动亮起,他缓缓地走到浴缸前,转开水龙头。
哗啦啦啦——
水流声在寂静中显得格外刺耳,水流不断地注入白色的陶瓷浴缸,声音越来越大,回音在房间里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