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干干净净，只有一张东西摆放的长桌，空气里还有甲醛的气味，四个人在两边面对面坐着，谁都没说话。

苏小小站了起来，拉来一面白板，装模作样地清了清嗓子。

“咳咳。”

“挺像模像样的嘛。”唐欣月打趣道。

苏小小脸上一红，“不许开玩笑，好了，我们来商量一下怎么运营。”

“肯定要签约的吧，和平台。”房思瑜道。

韩香点点头，“不签约打赏那些平台都会抽很高的分成，对我们来说实在太亏了。”

“工作室一般都是这样运营吗？”苏小小承认对这方面不太懂。

“签了于我们来说只好不坏，倒是没有理由不签。问题是我们之后要怎么做？大家都有直播的经历吗？”唐欣月问。

苏小小摇摇头，大家都摇摇头。

桌上又沉默下来，她意识到这些还是得自己来想，况且最近她也了解了这方面的操作。

“问题还是我们直播是一个商品，一定是弥补了顾客的需求，她们才会付费。本来vtu直播贩卖的就是情感上面的需求，但AI肯定没有真人给力。所以我们的主要受众就是一些二次元科技宅，还有一小部分养成系。这些人来看直播，应该是为了看AI是怎么和人交流，交流的流畅度有没有满足她们的预期。另外应该就是看一个不懂事的AI是怎样成长，总之只要越像人，就越会满足她们的预期。”

“语言交流上绝对没问题，我们的AI语言模型我敢保证是世界顶级。毕竟是还没在市面上流行的新算法。”房思瑜拍着胸脯说道。

苏小小点头，“那前期我们一定要制造话题，另外就是需要思考一下上舰礼物。我看许多为了冲舰长的vtu都会用自己的唇印和脚印当作上舰礼物送过去，AI当然不能这么做，大家有没有什么会让别人付费的想法？”

“程序软件怎么样？”唐欣月看向房思瑜，“比如闹铃，或是小助手那类的。不过如果说能让那些私宅心动的，可能是像那种二次元恋爱游戏dokidoki文学部那样的病毒程序？”

说到这大家也都放开了，韩香也应和道：“虽然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游戏，但是我知道如果假如随机和抽奖的概念，就有可能让一个人多付费几次。不如我们在病毒中加入隐藏款，多弄几种软件？普通的就是在作为助手时有概率让手机死机，隐藏款就是恋人，妹妹那样？”

苏小小眼睛一亮，“这倒是一个好主意。但是基本款最好不要死机，按照普遍来看，这就像是玩手机时跳出广告那样让大家很厌烦，最好是这些只在最开始出现一次，之后用户可以选择打开或者不打开，然后软件一定要是离线，而且不要明确身份，要的是那种朦胧感。”

“那你们有考虑过我吗？”房思瑜忽然瘫在桌上，“软件都要我来写吧，老板，加班费呢？”

“当然有，这个月给你加5000的工资，和上舰金额你拿40抽成怎么样？”苏小小早就想过这件事，毕竟只有房思瑜一个技术员工，只有也不可能再聘请其他程序员过来，房思瑜是学姐可以信任，万一有想着偷源码的人来就得不偿失，所以房思瑜怎么都得留住。

“这倒是也行，但说到底我能拿的大头还是上舰的金额啊。”房思瑜叹了口气，“那要离线的话，就像是记事本那样的小程序吧。”

“最好是日常生活中都会用的。”

“闹钟或者记账本？毕竟生活就不可能不花钱，也不可能不工作。这两样倒是好写。”

苏小小拍案决定，“那就都写吧，再多弄几个。为了防止软件被私下倒卖，上舰后获得的是激活码，一个码只用用一次，并且账号。然后上舰的话可以抽奖，奖励是其中一款软件，并且每款软件都有可能获得不一样的彩蛋，怎么样？”

“可以可以。毕竟说道二次元就是抽卡嘛。我最近也有在玩呢。”韩香挠挠头，“只是没想到有一天也会靠这个赚钱。”

“但问题是，大家会买账嘛？”

“这就需要我们AI的人设了。”苏小小笑笑，关于这点她早就有了打算。

*

虽然苏小小觉得雌小鬼这个名字有点内啥，但她不得不承认，现在这个人设火得发红。

她和房思瑜讨论了一下，觉得她们的阿柯用不着真的小鬼，只要附带了其中最让人觉得可爱的毒舌属性就好。

另外她们出道还需要一个主题曲和l2d形象展示，这些她们的AI没办法自己做，唐欣月也没办法话，说来说去还是只得花钱展示。

苏小小咬了咬唇，哪怕她就是再不情愿，也只能去刷她的银卡去透支一点钱出来。

她知道做生意贷款是常态，可她不得不承认金钱的压力确实让她这一个月闲下来就会处于担惊受怕的状态。

输了就要落入万丈深渊了。

输了她就得卖掉房子带沈可儿丢下韩香她们逃跑了。

她没办法肯定倘若自己揭开自身这层虚伪的身份，韩香会不会继续像现在这样和她关系好，但她知道如果暴露自己其实一文钱都没有的事实，她肯定需要付英达韦公司200万去买那张显卡。

苏小小叹了口气，咬咬牙付了2万现金给动画师，接下来又是2万块钱的作曲，1万的歌词，最后得到的是仅有1分30秒的小动画。

动画里小柯是一个双马尾黑发的幼年形象，歌词全都是当下热门的雌小鬼发言。

把动画看了一遍，苏小小松了口气，做成这样花5万块也值了。可这样不计成本的投资，仔细算了一下，小柯从诞生到现在，加上房思瑜的年薪，成本已经来到了惊人的210万。

更可怕的是，这210万她实际上只拿出了6万，就连房思瑜的薪水都还没付。

冷静下来想想，苏小小总觉得自己像是疯了一样。

晚上她们去了工作室的开放阳台，迎着夏日的晚风，一行人各自开了一罐啤酒。

苏小小把笔记本拿过来，摆到大家围着的桌上，“已经上传完成了，我要点投稿了。”

这个单行曲是她们走的第一步，可以说这个视频的流量如何几乎可以定接下来的生死。

她虽然有能力再靠透支再砸出一个新曲子，可苏小小已经没有胆量继续花自己不该有的钱了。

如果这个曲子活了，她不求有百万的播放量，只要有10万她们就可以走下一步，可如果只有几千，那几乎是必死无疑，这代表200万很可能全部打水漂。

“发吧。”唐欣月轻声说道。

“现在是周五晚上六点，正是热度最高的时候，大概明天早上就能出结果了。”苏小小抑制不住胸口狂跳的心脏了。

“我相信我们会成功的，完成度不是一般的高。作曲也是我们找最流行的2次元作曲家写的。没有理由不火。”

“但就是紧张啊。”苏小小尴尬地笑了笑，她确实不敢摁下鼠标。

韩香忽然叫了一声她的名字，“苏小小。”

“嗯？”

“我知道在我们四个人里你是最害怕的那一个，我们只需要按照你说的来办就好，哪怕我们搞砸，得到的也只是你的一句没关系，可我们都知道承担责任的也是你，你是我们中压力最大的那一个。我很理解你的心情，因为我看过爸爸无数次在书房里焦头烂额几乎崩溃，但是你不要那么紧张，即便是失败，我们的机会还有很多不是吗？你又不像我爸爸那样已经半百了。”韩香微笑，聚起啤酒罐，“干杯？”

“干嘛说丧气话，还没失败呢。”唐欣月直接握住了她的手。

苏小小和韩香碰了一下酒罐，“我明白。”

房思瑜咬了一下唇，站起身，“老实说这也是我想干的事，说真的，我在学校的时候就听学姐说过，程序员没有想象中那么好，去了大公司，干的也不是自己编写代码，而是面对前辈遗留下来的shi山，不断往上垒高。但在这里我体会到了靠能力吃饭是什么感觉，我觉得能写自己想写的代码还有钱赚是件非常高兴的事，谢谢你苏学妹，所以这次即便失败，我也会继续待下去，直到成功为止。”

苏小小舔了一下唇，点了点头。

大家的话让她多多少少放心了许多，她这次没有任何犹豫，摁下的鼠标左键。

“那我就投稿了。”

酒会在九点结束，苏小小喝得微醺，走在回公寓的路上脚步有些虚浮。

打开家门，迎面就来了一个质问，“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她看向身前的女孩，女孩的个子比她矮了一些。

苏小小没回答对方的话，拽着她的手搂入怀中，往楼上走。

她需要一些睡眠，或许喝这么多也是这个原因，如果不醉，她可能会整夜盯着播放量看。

如果有沈可儿在，就不会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