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凡有些后悔答应颜奶奶的请求了。
十多年未见，洛凡已经不知道应该如何和眼前的人相处了，无论说什么做什么，他都感觉非常无所适从。
洛凡只能干巴巴地把学校给的介绍词念完，随后通过定位器把藏着的文创产品找出来。
洛凡一切的动作都显得僵硬无比，可余清湫却是兴致勃勃的样子，就算洛凡只是把纸上的介绍词用嘴巴念出来，可每介绍完一处后，余清湫还是会眨着闪闪发光的眼帘为洛凡鼓掌。
就仿佛洛凡还是小学一、二年级的孩子似的，仅仅只是通顺地读完几句话，都足以让她雀跃起来。
余清湫见洛凡快把介绍词念完了，她小心翼翼地把手朝手提包里探去。
或许是心中始终保存着幻想，余清湫突然无比庆幸早上买了两瓶矿泉水。
“不知道洛凡现在渴不渴，等下我给他矿泉水，他应该不会拒绝我吧。”
余清湫心里有些紧张，就当她把矿泉水拿出准备递给洛凡的时候，一个洛凡的熟人却突然出现了。
“噫，学长好巧呀，在这里也可以碰到你，你也是来参加校园开放日的吗？”
豆蔻般的指尖悄悄地按在洛凡介绍词上面，洛凡抬头时，顾柒页干净的眸子正看着她。
晨光从日晷旁斜切进来，在顾柒页抬头的刹那恰好镀上她的轮廓。
顾柒页一如既往笑嘻嘻地和洛凡打招呼，精致的脸颊笑起来的时候，如春花绽放。
少女微微醉起的酒窝仿佛天天都可以看到，嘴角微微上扬的弧度，和往常一样，可不知为何，洛凡觉得顾柒页的笑容突然变得不对了。
“人们总说真正的笑容有魔力，可以感染身边的人。”
洛凡想到顾柒页昨天晚上说的话，眼前女孩的笑容，仿佛一下子失去了什么。
“喂——学长又在发呆哦。”
尾音还没散尽，顾柒页踮起脚尖时帆布鞋在地面上蹭出轻响。阳光恰好穿过她发间，在睫毛下筛出细碎的金箔，明明少女的表情是在微笑着，可从眼睛，从嘴巴，从一切的细节中，洛凡只觉得她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开心。
“今天开放日，你在陪自己的家人在参观吗？”
洛凡试探性地问道。
“是啊，我奶奶难得来参观学校，我要带她好好逛一逛。”
“我当初考上大学的时候，她可是做了好大一桌菜奖励我的。”
少女的纤指指向不远处，一个慈祥的老人正微笑着看着他们。
“奶奶？所以……”
洛凡仿佛听出了弦外之音，刚想追问，少女却很快地将手里的矿泉水放到洛凡怀中。
“我看学长两手空空的，肯定没有带水，一直念介绍词很快嘴巴就干了，正好我多准备了几瓶水，送给学长一瓶。”
“对了，对了，晚上的表演，我陪奶奶吃完饭后就上来，晚上见哦，学长。”
或许是察觉到洛凡发现了什么，顾柒页突然加快了语速，随后就跑走了，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洛凡看着手上还未开封的水瓶，一时之间，脑海里划过了无数的可能。
想到昨天少女期待的眼神，洛凡心里有些难受。
就在洛凡准备打开水的时候，余清湫不知道从哪里过来，安静地也递给了他一瓶水。
余清湫对顾柒页有一点点的印象，毕竟上一次就是这个小姑娘把洛凡从自己眼前牵走的。
刚刚看到顾柒页和洛凡在讲话，余清湫默默地站远了一点，担心打扰了他们。
直到少女走后，她才踟蹰着上前。
可看着洛凡手里突然出现的矿泉水后，余清湫的心中悄悄地出现了一丝烦躁。
自己犹豫了半天，精挑细选地选好了一个不会被洛凡拒绝的时机，好不容易做好了心理建设，结果走过来的时候，洛凡手里已经有水了。
余清湫的心里突然酸酸的，她小声地喊了洛凡一声，语气里带着期待。
“洛凡……”
洛凡真是有些口渴了，从早上起来到现在，他不仅没吃早餐，连水都没喝多少，再加上一直在念介绍词，洛凡的嘴巴都要冒烟了。
可看着刚刚神色异常的顾柒页，洛凡心里还是有些担心的。
口渴和担心暂时地牵扯了洛凡的注意力，他没有注意到佘清湫递来的水，反而是自顾自地将一瓶水都喝完。
转回头时，洛凡才发现余清湫仍然还保持着刚刚举着水的姿势没动。
洛凡这才反应过来刚刚余清湫一直站在他后面是想做什么。
犹豫了一下，洛凡还是接过她的水说道。
“抱歉。”
余清湫微微低头，语气不免有些失落。
“没事的，我其实很开心，即使是没有我，你也可以成长为一个非常可靠的人。”
“嗯。”
洛凡有些不知道怎么接话。
说到底，两个人的关系此时就像是一面碎掉了的镜子，再怎么努力，也不过是拿胶水将碎片强行黏合在一起，无论怎么做，那面镜子也再也无法照出清晰的人影来。
或许是难熬的时间，或许是轻快的时间，无论洛凡和余清湫心中的想法是什么，太阳还是如往常一样攀上了天幕的最高处。
“以上，便是本次开放日的所有内容。”
洛凡将介绍词的最后一句念完，余清湫的手提包也已经被文创产品填满。
似乎是一个收获满满的早晨，余清湫带着两瓶水出门，结束时，纪念品却已经多到快拿不动了。
可余清湫的心中还是空落落的，就像是做了一个美梦，醒来得太快，心中便只剩下惆怅。
“一起去学生街吃个饭吧，我有些事想问你一下。”
“吃饭吗？好呀好呀。”
听到洛凡邀请她吃饭，余清湫自然地忽略掉洛凡的后半句话。
余清湫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上一秒的失落，看上去显得有一些娇憨，但话语的轻快却又如同少女一般。
洛凡突然想起了颜奶奶的请求，心中划过了无数的猜想。既然现在余清湫在他身边，那就把问题都问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