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旋城里的人们都静静呆在屋内,恳求着天灾的离去。
他们早已习惯了天灾来临的种种预兆,于是很早便拿来了枯木树叶将门缝,窗缝给填补上去。
新生的孩子们受惊于漫天尘土的呼啸声,一旁的长辈却对此无可奈何,只能一味地抚摸着孩子的背部,企图给予他温暖。
但在这冷酷的世道上,所有的温暖,不过是消耗自己的生命罢了。
点点黄沙逐渐开始飘进屋内,从窗外,从门缝下,从屋顶,仿佛就要把这整间屋子给吞噬殆尽。
那名黄发男子面对着这般天灾,无奈地叹了口气,并脱下了自己头顶上那顶草帽,在扫却木桌上的沙砾后,将其稳稳地放在木桌之上。
穗鸣的目光瞥了一眼男人的草帽后便转移了视线。
这种天气已经肆虐了这里的人民不知道多少年了,可能有些新生的婴儿便从小都见识过这般惨案。
难道他们这些穷人就只配受人欺凌吗?男子不经质问道。
好在这栋破烂的小屋还没有侵蚀到抵抗不住沙尘暴的程度,因此他们暂且还挺安全。
房屋顶不断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令的男子有些慌张。
但在看见外面的风暴逐渐平息下去后才感到欣慰。
“二位,下次可要小心一些。”男子扭头道。
就在这时,他才注意到眼前所谓的“老者”究竟长什么样。
那名少年虽然长者一头纯白色的短发,但他那漆黑的瞳孔中不知蕴含着何种魔力,一旦与他对视,仿佛自己的一切经历与磨难都不值一提。
而站在他一旁的白发少女也是同样如此,那清纯般的外表之下,神情却带着些许戏虐,就好似神明亲临人间般,冷漠且无常。
而拥有着这般气势的二人,怎么可能是普通人?他内心说道。
“您好二位,我是这片区域的镇长,托马斯。”他友善的打了招呼。
“你好,我是穗鸣,然后这位是冥笙。”
在双方互相寒暄了一阵后,托马斯开口道:
“那么看样子二位并不是本地的居民,那既然如此为何要过来这残破之地受罪呢?”
“我们是督察院院长派遣过来执行任务的。”穗鸣开口道。
“督察院?你们也是那位松庭院长派来的吗?那就不见怪了。”托马斯回应道。
“那究竟是什么任务需要那名院长的亲自指派?”
“我们是来调查这里的异象,并加以处理的。”穗鸣说道。
“呵,这里,这里的异象可多了是的。”托马斯假笑道。
“尸横遍野,这在那些贵族眼中恐怕是异象吧。”
“严酷风沙,这也是异象吧。”
“破败不堪,这个更不用说。”
“如果你们只是为了调查异象而来的,那么祝你们好运,但我这边也没什么消息了,我劝你们还是不要再来这里了。”
“你们的到来,就宛如黑暗中的明光,象征着希望的同时也代表着罪过。”托马斯无奈的说道。
毕竟这里的人民一看见穿着华丽的外来者,不知道会做出什么荒唐事出来,可能是出于嫉妒,还是为了抢夺,那就不从而知了。
窗外的呼啸声平息了。
无情的黄沙淹没了镇上的生机,带来了死寂。
“嗨——,世事无常,但还要继续活着。”
托马斯随手拿起了放置在一旁的草帽,随后缓步打开了破旧的木门,木门发出叽叽喳喳的声响,然后在打开完全后便脱落在地。
强大的风力将黄沙从地面上吹的到处都是,这也使得地面原本厚重的沙子变得稀薄。
无数的骸骨浮现而出,整片街道就宛如死灵的国度,遍地布满了无辜者的骸骨。
男人从兜里拿出了一柄折叠铲,朝着渐渐昏暗的天空挥了挥,像是在宣泄他的愤怒。
他拿起那把伸展开来的铲子,开始把露出的骸骨重新遮掩起来,生怕刚苏醒的孩子们被吓到。
“你一直都是这样的吗?”冥笙朝着户外的托马斯询问道。
“总不能让这些枯骨无家可归吧。”托马斯似笑非笑道。
在这般无处安葬的环境之下,可能浅薄的黄沙便是已死之人的最佳归属吧。
即将落幕的灿烂焰阳之下,存在着黑暗无比的惨状。
托马斯的背影却在这片黑暗下显得格外明亮。
但在周围黑暗的笼罩之下却流露出一丝孤独。
他一铲子接着一铲子覆盖着满街的枯骨,没有因为劳动的辛苦而放弃,没有因尸骸的恐惧而停止,只有一味的掩埋,试图让这本就黑暗的街道没那么吓人。
穗鸣与冥笙二人就这样,注视着男子的行动,一声不吭便是对他最大的尊重。
待到夜晚遮掩了世界,黑暗重新夺回领导权,托马斯才缓缓收起自己那把破旧的折叠铲,轻轻拂过额头上的汗水,一副有些疲惫的样子。
“二位还不走吗?”托马斯疑惑道。
“走了走了,现在走。”
说完,穗鸣便拉上冥笙的手走进一处拐角处。
看到如此,托马斯也是叹了口气,然后离开了此处。
“喂!你干嘛呢?鬼鬼祟祟的。”
穗鸣正只露出半个头,从拐角处仔细观察着托马斯的动向。
“他,有些不对劲。”穗鸣说道。
“那里不对劲?”
“按照常理来说,这种荒野之地是不可能产出如此纯净的花朵的。”
“有可能是花店呢?”
“花朵的含义与象征本身上便是那些贵族为了提高花朵产业的价值而虚构的,目的是为了搜刮底层人的钱。”
“但在这里却不可能了,没有人会花如此大的价值去种植花朵,并在这里销售,因为根本不会有人买。”
“而现在有三种可能,第一种,就是托马斯是位涉及【生命】领域的魔法师,但这也不太可能,毕竟要是他是魔法师的话,应该不会来到这里既没有魔法素材,也没有魔法书籍的破烂地方。”
“而第二种的话,就是他是一名隐藏富商,每天都能恰好送来新鲜的花朵,但这更不可能,一旦踏入财富阶级的人便不可能去办没有利益的事,除非是能够获得的利益远超于表面上。”
“而第三种的话,便是我不肯相信的,所以我先不说,免得到时候影响你我的判断。”穗鸣解释道。
“哇哦,很精彩的推想,还没想到你还有这本事。”冥笙夸赞道。
“过奖过奖,活得久罢了。”穗鸣捋了捋自己不存在的胡须说道。
“那现在我们怎么办,跟踪他么?”
“差不多咯,毕竟我们一没线索,二没人,三没钱,能有什么办法。”